第256章(第2/3頁)

遠處的清河書院氤氳在一片薄藹霧氣中,清河書院坐落在清河山上,在周遭矮小的山頭間鶴立雞群,極為顯眼,蕭洛蘭擡頭看了一眼書院,又去賣書的店鋪買了些書。

申縣令敲開荀縣丞家的門,揚聲問道:“荀公可在?”

門房開門,道他家主人以及小主人都去防汛去了。”

申縣令望了望天色,灰色的天幕大雨如注,荀公身體剛好便急急忙碌,這樣不好,於是帶著酒騎著馬,去上遊找尋他們去了,順便勸誡荀縣丞以身體為重。

泥路崎嶇,申縣令走至上遊東月堤壩時,大雨中,人影重重,翻飛的土袋散了一地,水流了一地,堤壩隱隱有決口征兆,申縣令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急跑上前,怒喝道:“全部給我住手,你們竟然擅自毀堤,不知這是死罪嗎?”

本就偷偷摸摸幹活的眾人霎時面色蒼白,你看我,我看你,終究還是荀家給的金子起的作用更大,更何況,他們也不是膽大包天,東月堤那麽長,他們所毀的只不過是一小截而已,根本不會造成大影響。

申縣令急得冒跳:“還不快把堤壩修補好!”

申縣令目眥欲裂,他們縣是泥螺河最大的落水點,山上蓄水多年,今年雨水還特別旺盛,上遊已經不堪重負,只盼著過兩日雨停了,他要親自截流分水,以免水淹千裏,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膽敢破壞堤壩!

申縣令準備下山招人,沒想到剛一轉身,肩膀就被人壓住了,腹部一涼,一把刀破腹而過,鮮血流個不停。

“是你…”申縣令瞪大的眼眸中,是荀家郎君蒼白的臉。

荀言殺死了縣令之後,對著被嚇得不敢動彈的眾人,剛想讓他們再加把勁,就見被破了口的堤壩忽然毫無征兆的裂開了一大截,洶湧的河水瞬間將那些人沖了下去。

荀言一驚,面色更加蒼白,緊緊抱住大樹才沒被沖走,糟了,事態不受控制了。

他連忙離去。

潰散一角的堤壩徹底失控,洶湧的洪水裹挾著泥石瘋狂的湧入山下,淹沒農田,沖垮房屋,巨浪滔天,大雨如注,無數人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便被洪流沖走,它像失去韁繩的野馬,所過之處,吞噬一切,奔向無可挽回,無法制止的地步。

洪水轟鳴,震的天地失色,尚未到傍晚,天色便已然黑透,無數人奔跑著,又被洪水追上,變成了洪水一員,泛濫的水流徹底被打開了口子,轟隆隆,它們沖破山谷,它們躍過村莊,它們擠向城門,滔滔濁水震動蒼穹,遠處的呼救慘嚎聲被淹沒在了天地間的雷霆與風雨中。

那麽快,那麽急,鋪天蓋地的洪水幾乎眨眼而來。

蕭洛蘭只感覺腳下一震,鬧哄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出門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人群黑壓壓的一片瘋狂的向她這邊逃命,而在其身後,是洶湧的,比房屋還高的濁浪,淹沒了一切。

這是怎麽回事?!

蕭洛蘭驚駭無比,冬雪緊緊抓住主母的手腕,帶著她逃跑,她的臉崩的很緊,腳步飛快,可是擋不住前方還有人反應過來,於是人擠著人,人踩著人一起尖叫逃跑。

人太多了,洪水在身後猶如死神窮追不舍,水流順勢而下的速度讓冬雪緊緊咬著下唇。

蕭洛蘭被冬雪抓著在雜亂的人群中,沒有秩序的逃破,她急促呼吸著,耳邊是沸成一鍋的哭叫聲,慘烈的刺激她的耳膜,視線中,不幸倒下的人被踩成一團,很快被拖進了洪水裏。

冬雪用手指擴至嘴巴,連續不斷的發出一聲聲尖銳的哨音,這是聯系鬼屠騎所用的哨音。

可惜效果甚微,因為洪水的聲音,已經覆蓋了一切。

一根順著洪流而下的巨木掀翻阻攔它的一切,打在了人群中,巨木上爬滿了保命的人,冬雪不顧他人推搡擠進去,奮力讓主母抱牢大樹,她的哨聲不斷,淒厲的震人耳膜,蕭洛蘭抱緊之後,連忙緊緊抓住冬雪的另一只手,讓她也抱著大樹。

冬雪的手腕被主母冰冷刺骨的手抓住,她轉頭一看。

蕭洛蘭浸泡在水中,面容蒼白,額頭不知被什麽弄破了,有鮮血流了出來,她仍然緊緊抓著冬雪的手,剛想說話,一個大浪從身後打過來,巨樹被打到了水裏,巨大的水流沖力夾雜著泥石,房屋木梁,齊齊和大樹攪和在了一起,水流翻滾間,巨木被大力攔腰折斷,蕭洛蘭猝不及防之下,被巨木調了個方向,再也抓不住冬雪的手,被洪水翻滾著沖向前方。

混濁的河水中,冬雪心急如焚,就在河裏找尋。

洪流發生的轟隆聲很快引起了清河山上的注意,巨大的洪水繞過山體,繼續奔向遠方,而在其後方,還有鬼屠騎在水裏奮力追逐著似有若無的哨音。

蕭晴雪面色慘白的望著快到半山腰的洪水,她茫茫然看著被洪水淹沒的頂都沒見的蕭府,聲音顫抖尖厲,對著何進道:“快給我備船,我要船!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