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因有了洛陽令的令牌所以才能調動洛陽防衛部的弓弩手, 這對荀言來說也算一道險棋,他先是利用奴仆拖住唐五他們,後又急調來附近的弓弩手, 這才讓唐五心有忌憚放人。

如果沒有弓弩的威脅,唐五很可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

幸好, 上蒼還在站在他這邊的, 荀言很想笑, 而他也的確笑出了聲, 笑聲怪異。

清河荀氏受他和父親的連累被處以極刑, 整個荀氏就剩下他和父親二人,現在周幽州還在通緝他們,雖然他的通緝令並不被大楚承認,但父親終日惶恐, 為了防止有人害他們, 借著戰事緊張, 需屯兵築糧的借口, 不再救濟災民,災民橫死城郊外,不許入城。

父親一直很害怕當初被他害的無家可歸的水災流民會報復他,他曾在不少宴會上一再斥責周幽州的通緝令上對他寫的那些事是汙蔑。

荀言知道真正的幕後指使,魏公,沒有魏公的文書, 他父如何做的上洛陽令?

在洛陽這麽久了, 荀言還知道當初找到父親的畫師真名為寧紅澄, 是洛陽很有名氣的丹青畫手, 被秦樓楚館所鐘愛, 他並不叫張水。

他和阿爹已經走到洛陽令了, 誰也別想踩著他們上位,荀言看向傘下的婦人,不著痕跡的朝她靠近一些,剛才荀言就已經確定了幽州王妃的眼睛有問題,很有可能瞎了,就憑她一直握著手中的竹棍。

小巷內部狼藉一片,長長的巷道偶爾有幾個百姓好奇探頭的,一看有官兵,立刻就關上了後門,荀言讓院墻上的弓弩手先收隊,他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陽光灑滿巷口,通天大道就在眼前。

荀言臉上笑意還未散去,就已凝固。

巷口處。

姜三郎帶著家奴就這麽微笑看著他。

“荀郎君的膽量真是超乎我的意料。”姜三郎對著身邊臉色鐵青的洛陽令,道:“先是偷盜縣尊令牌,後又假傳命令給洛陽防衛的弓弩手,追堵圍截唐五郎。”

姜三郎擡頭看了看天:“光天化日之下,洛陽令之子無緣無故射殺汝州別駕從事使的第五子,若不是我親眼所見,這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洛陽令已經怒喝道:“逆子!還不滾過來!”

唐家是洛陽大富人家,唐五更是與姜三郎交好,唐家人主要就職於洛陽管轄下的汝州,唐五郎他爹更是汝州刺史佐官,為汝州別駕從事使,也是實權人物,洛陽令不敢相信,自家一向聰慧的兒子居然會幹出這等蠢事!

荀言胸腔堵的生疼,完全沒想到他做的這一系列事竟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現在姜三郎就是這只黃雀。

“逆子!過來!”洛陽令已經被氣的兩眼發黑了,兒子就算要殺唐五郎,也不應該被人看見,還是被姜三郎看見。

荀言扔掉傘,攥著幽州王妃的手腕,走向父親,瓔娘使勁抽動了一下手腕,反被攥的更緊。

洛陽令終究舍不得對兒子動手,他暫時沒空理那婦人,壓下火氣,道:“等會你給我上門給唐家道歉。”

荀言注意到姜三郎的眼睛一直盯著幽州王妃看,他錯步稍微擋了擋,不想他人占了這個潑天功勞,低頭道:“兒知錯。”他想到唐家護衛出手的狠辣,道:“唐家一個護衛也殺了我家很多奴仆。”

“你家豬狗也配和唐五比?”姜三郎眼珠轉了轉:“唐五被蹭破了一點油皮,唐家都不會放過你的,所以我才說,荀郎君真是膽大包天。”

荀家算個什麽玩意,若不是韓福韓掌書記對荀父有一兩分薄面,荀家父子在洛陽早就被人吃了。

他們和他笑笑,這荀家還當真了。

姜三郎侮辱完人之後,輕飄飄一指:“這婦人給我了。”

他做這些事可不全是為了給唐五出氣,從剛才的花神廟會,姜三郎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他對唐家可熟悉了,從不知道唐家還有一個叫瓔娘的廚娘,唐五在撒謊,等荀言一走就派人跟著他,還讓洛陽令去看一場好戲。

的確是好戲,姜三郎冷冷想著,他倒要看看這個婦人究竟是什麽來頭,唐五,荀言都在爭奪她,為了她,荀言甚至不惜動用弓弩手。

瓔娘聽出了面前這人是姜三郎。

荀言忍無可忍:“不行。”

姜三郎根本不在意荀言的話,他頭朝後望了望,不用他示意,姜家家奴就圍了上來,裏一層外一層的將荀言包圍起來,洛陽令臉色青青白白,他身後還有一隊沒走的弓弩手,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

姜三郎慢悠悠的拿出一塊大都督的令牌,史大都督統領洛陽轄區一切軍政,洛陽自然也歸他管,見到大都督令牌,在場所有弓弩手都跪了下去,姜三郎讓他們都離去。

洛陽令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過是一個婦人,言兒,你要她幹什麽。”

荀言仍然攥著幽州王妃的手,姜三郎臉上很快沒了笑意,他突然提腳狠狠踹向荀言,直把人踢飛撞到墻上,另一只手快準狠的扣住了那個婦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