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的藥

林躍離開醫院,先趕回家裏告訴母親赴美就醫的事情,吃了晚飯後駕車前往唐人街。

昨天阿香給他打過電話,明面上詢問案情進展,但是話裏話外有一股擔憂情緒。如今他安排好托尼和母親的退路,可以說是沒了後顧之憂,也該離開了,不過在那之前有必要跟阿香好好道個別。

酒吧裏人頭攢動,還沒進門就能聽到唐仁肆無忌憚的大笑,坤泰被一群警員圍在中間,不斷地甩動“秀發”,把杯子裏的酒幹下去。

就在今天下午,他從局長手裏接過委任狀,正式晉升唐人街警局副局長。說起這件事,腦子到現在都渾渾噩噩,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七天來他做了什麽?吃飯睡覺打豆豆,摸魚玩牌看片片,混來混去最後反倒成了局長,黃蘭登費了那麽大勁原地踏步,什麽世道……

太爽了!

“今天敞開了喝,所有消費都算我的。”

“泰哥夠意思。”唐仁呲著金燦燦的門牙大聲說道。

林躍沒有進去,就在門口站著,直到酒保拍拍阿香的肩膀,往他站立的地方指了指,才朝外面使個眼色,轉身離開酒吧。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阿香帶著一陣香風走出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枚紅色大花長裙,袖口有V字褶皺,臉上畫著淡妝,口紅也換成了淺色系。

林躍注意到她只戴了一副水晶耳釘,戒指和項鏈都沒有戴。

“跟我來。”

她打開旁邊的門,帶著林躍上了二樓。

“閆先生沒有找你的麻煩吧?”

林躍還沒等坐下,便聽到她毫不掩飾關切的問話。

“何止是找麻煩?想必把我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黃金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你去給我弄點喝的,我慢慢跟你講。”

“咖啡還是茶?”

“隨便。”

阿香起身走到外面,由咖啡機裏接了一杯咖啡放到茶幾上,又拿出抽屜裏的白砂糖包撕開,一邊用湯匙不斷攪拌,一邊緩緩倒進杯子。

林躍道了謝,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完事迎著她的目光說出昨天與閆先生做交易的經過,以及黃金大劫案背後的故事。

阿香都聽傻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件案子背後藏著那麽多齷齪。

“你今天晚上過來這邊是要跟我道別?”

她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林躍解開襯衣衣袖的扣子,露出後面層層包裹的紗布:“還有換藥。”

阿香瞪了他一眼:“換藥的事情誰做不行,非得我來?”

“你換藥不疼。”

“不疼?那天是誰叫的像殺豬一樣?”

“誰?反正不是我。”

阿香把急救箱拿出來,用剪刀剪開紗布外面的結,一圈一圈揭開,很小心地用醫用酒精擦拭傷口周圍的皮膚。

當清洗過程進行到最後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緊緊盯著那道5CM長的傷口,神色黯然地道:“憑什麽?這不公平!做錯事的是他們,為什麽最後背井離鄉逃亡海外的人是你。”

這個傻女人。

林躍在心裏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

“其實挺好的,那可是一百萬美金,當一輩子警察也賺不到這麽多錢。”

“好?哪裏好了,一點都不好。”她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聲音裏有濃濃的不忿與埋怨。

“有沒有人講過你生氣的樣子像一只貓?”

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微微撅著的嘴,輕顫的鼻尖,燈光下好似披上一件朦朧的細紗,有一種誘人犯罪的美。

(這裏被刪了大約200字,因為某些不可名狀的原因,那啥,你們理解就好。)

……

翌日。

唐人街警察局一片嘩然,所有人都在議論一件事——北哥招了,他把托尼供了出來,說托尼一直在給他們提供情報,坤泰的人還在廢棄作坊裏發現三具屍體,旁邊扔著托尼的配槍。

黃蘭登徹底歇菜了。

他忙活那麽久,不僅升職加薪的算盤落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的助手托尼也成了盜賊同夥。

新官上任的坤泰帶著一幹手下趾高氣昂地站在大廳中間,等候局長到來。

“這是唐人街警局的恥辱!”

平衡車帶著一股風沖進房間,尖腦殼下面是氣急敗壞的老臉。

局長狠狠瞪了黃蘭登一眼,意思是說這事你也有責任。

“立刻發逮捕令。”

“快呀!還愣著幹嘛?”

呼啦一聲,旁邊圍的警員向後方散開。

便在這時,坤泰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局……局長,是……是托尼的電話。”

大廳裏的人全都停下來,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當初唐仁被視為殺人兇手時,他在眾目睽睽下接到唐仁的電話,現在托尼被定性為盜賊同夥,他又在眾目睽睽下接到托尼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