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甜不辣

一群人貓在林子裏好幾個小時,堵口的日軍士兵愣是不見動靜。

要麻等人急得團團轉,林躍倒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吃完罐頭喝完酒靠在一棵大樹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河谷入口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槍聲。

林躍由淺睡中醒來,知道是龍文章那群人幹的,於是帶著要麻和李烏拉等人往入口移動。

黑漆漆的林子裏倒著十來具日軍屍體,稀疏的星光映出幾張黑漆漆的臉。

要麻往前湊了湊。

不辣往前湊了湊。

倆人你踹我一腳,我錘你一拳。

豆餅在後面呲著白牙喊了一句“要麻哥”,雙方之間殘存的警惕橫掃一空。

東北佬迷龍找到了東北佬李烏拉。

“你沒死啊?我還以為你給日本飛機從天上轟下來了呢,尋思回去給你燒點紙錢衣服什麽的。”

李烏拉沉默不語。

“你說你推個破自行車幹啥?急著去投胎呀?”

李烏拉還是不說話。

“三杆子捅不出屁的熊玩意。”

林躍從後面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遞了罐豬肉罐頭過去。

“這啥?”

“不吃啊,不吃我給不辣了。”

“我啥時候說不吃了。”迷龍一把奪走豬肉罐頭:“你小子坑了我一倉庫貨,一罐罐頭就想把我打發了?我告你啊,沒門兒。”

“獸醫。”林躍把另一罐豬肉罐頭和半塊巧克力丟給老頭兒,又把英國人發的壓縮餅幹拋給孟煩了,朝日軍士兵架重機槍的地方走去。

“嘿,老爺子,瞧瞧您什麽待遇,日本人的豬肉罐頭美國人的巧克力,再看看我們,吃一口滿嘴渣的壓縮餅幹。我就奇了怪了,人林座那麽有本事的人,為什麽對你一個醫死人不償命的半吊子獸醫比對我們所有人都好?”

“要鵝說,你這就是嫉妒。”

郝獸醫剝開巧克力外面的錫紙,掰了一塊放在嘴裏:“嗯,甜,真甜,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孟煩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著槍走了。

康丫打後面靠過來:“獸醫,來一塊嘗嘗嘛。”

郝獸醫掰了一塊遞過去,康丫也不嫌手臟,一口塞進嘴裏。

“甜,真甜。”

旁邊要麻、不辣、豆餅三人蹲在一塊兒。

不辣忙著用樹葉擦刺刀上的血,要麻在脫衣服,豆餅擱旁邊傻樂。

要麻把衣服披在不辣身上,不辣丟給了豆餅,豆餅又把它還給要麻。

雖已入春,緬北的夜晚依然清寒,要麻原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好兄弟不辣,小跟班兒豆餅,沒想到事情峰回路轉,自己居然被他們救了,親近和感激讓他罕見地真情流露了一回。

“要麻哥,我不穿衣服還打死個鬼子呢。”豆餅拿著一條皮帶炫耀自己的戰績:“其實,我就打死半個日本鬼子,我就拿這槍帶,往日本人脖子一捆,是不辣哥,他拿個刺刀,啪一下就給捅死了,嚇我一跳。”

要麻說道:“吹嘛,吹嘛,就你這哈批,黑到我都認不出,打死個日本鬼子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噻。”

豆餅反問他:“要麻哥,你打死幾個日本鬼子啊?”

不辣跟著看過去,在他看來,林躍和要麻等人分明是給他們這些人救了,那挺92式重機槍已經在河谷入口堵了很久。

要麻掐著手指數了數:“老子殺死五個鬼子喏。”

不辣白了他一眼:“你這才是吹牛不上稅唻,說假話不怕被雷劈死咯。”

“龜兒子才騙人嗦。”要麻在口袋裏翻了翻,抓出一把領章來。

布料有點臟,不過借著夜色還是能夠看清上面的星星,一顆星的兩個,兩顆星的一個,三顆星的一個,最後那個是一杠一星。

跟小鬼子打了那麽多年,他們當然知道這些領章代表了什麽。

一顆星是二等兵,兩顆星是一等兵,三顆星是上等兵,一杠一星是伍長。

不辣說道:“狗日滴,哪裏撿來滴哦?”

要麻說道:“你給我揀一個去嘛。”

豆餅撓了撓頭,傻笑道:“要麻哥,你真厲害。”

“這叫撒子厲害嘛。”要麻指著林躍的背影說道:“那個人才叫厲害,你們沒來的時候,鬼子派了五個人進裏面掃蕩,全給他一個人幹掉咯,兇,兇滴很。”

豆餅繼續傻笑:“林躍哥更厲害。”

這回不辣不說要麻吹牛了,因為他曾親眼看見林躍一個照面廢了三個打手一把槍,要說摸黑幹掉五個鬼子,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龍文章正在擺弄那台92式重機槍,看到林躍走過來,拍著沉重的槍管說道:“你是他們的指揮官啊?”

“對。”

“往哪兒跑不好,幹嘛躲河谷裏啊?你以為像個鴕鳥一樣把頭紮沙子裏就沒有危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