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鳩占鵲巢

迷龍終於找到了他用一口三寸厚的棺材換來的老婆和孩子,這個在兄弟們面前從不服軟的東北佬拱進上官戒慈的懷裏哭的像個孩子,還說什麽沒了他們自己的心都碎了,天都塌了。

李烏拉看著這個總愛禍禍他的東北老鄉,眼裏多有譏誚。

剛才看孟煩了熱鬧的一群人呆呆看著跟老婆孩子摟在一起膩歪的迷龍,表情很復雜。

死胖子叫時小毛,在某支被打散的部隊裏,曾是PAK37型戰防炮炮手,因為日常吹噓曾經見過德國人的克虜伯大炮,於是炮灰團的人決定叫他克虜伯。

眾人在南天門跟日軍拼殺的時候,克虜伯幾乎把迷龍的老婆孩子推下怒江,但是轉頭一看他的丈夫在山頭陣地,便轉回頭做了護花的肉墻,他過了江便開始找迷龍所在的部隊,此時真正的川軍團已經被打散編制成了虞家軍,而龍文章的川軍團根本就是冒牌貨,所以,他找了二十多天,一路要著飯撐到這裏。

林躍一直坐在北屋前面的長凳上,默默看著下面一群人,看迷龍老婆的看迷龍老婆,擺弄克虜伯的擺弄克虜伯,董刀那個土郎中和陜西來的郝姓獸醫半天治不好的摔傷被泥蛋半碗米飯給鎮住了。

嗯,就給鎮痛一個道理。

克虜伯扒光半罐米飯肚子又痛了,然後一群人像躲瘟神一樣離他遠遠的。

孟煩了,迷龍,阿譯,要麻,李烏拉,郝獸醫,董刀,不辣,蛇屁股,崔勇,豆餅,康丫,克虜伯,再加上被虞嘯卿關起來的龍文章,炮灰團目標人物齊活。

也不知道是誰給死胖子指了條路,又或者是飯桶的第十八感作祟,見身邊的人走個精光,克虜伯把目光投向坐在正廳屋檐下的林上尉。

倆人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最終結果是大腳不情不願地把僅剩的半袋子壓縮餅幹分了三分之一出去。

孟煩了沒在陳小醉家幹成抓心撓肝想幹的事情,迷龍摟著上官戒慈上了二樓,還占了林躍的單人間,因為那是整個收容站最幹凈的地方。

英國人的牙刷,美國人的剃須刀,小鬼子的防蚊罩,上海來的香皂鞋油,本地米糕水果,澳洲的咖啡巧克力豆,新西蘭的餅幹口香糖,成套的印花鋪蓋,時不時還能在床底找到喝剩的半瓶酒,再加一台不知道哪裏淘來的留聲機,別說收容站裏的人看著眼紅,就是何書光、余治那群師座心腹,私下裏也在講他哪兒是來打仗的,分明是來度假的。

看著迷龍一副臭不要臉的德行,院子裏的人很是不忿,林躍住在那裏大家偶爾還能溜進去翻箱倒櫃找點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兒的,現在弄個女人到裏面,哪個好意思往處鉆?

“迷龍你個龜兒子滴,拉著你滴婆娘在別人床上搞事,好耍噻?”要麻站在窗戶下面罵道:“我早就曉得你是個粑耳朵。”

蛇屁股用菜刀把案板放的青菜一刀兩斷:“死東北佬,見色忘義啦。”

董刀也操著雲南口音說道:“這人不講道義。”

阿譯也不幹了:“這分明就是鳩占鵲巢嘛,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迷龍好像聽到眾人的怨言,打開二樓窗戶,沖要麻等人揮揮手:“有你們啥事?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說完看向林躍:“那個啥,去緬甸前你騙我的那一倉庫貨兩清了哈。”

林躍:“……”

“嘿,這位爺,您倒是說句話啊,怎麽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成了別人洞房,窩囊不窩囊啊?”孟煩了在一邊說著風涼話。

林躍湊近他,摸了摸破爛的軍裝,又拍拍他的胸口。

“我告訴你,有事說事,別動手啊。”

“唉,既然自己的窩被人搶了,得趕緊尋個過夜的地兒才好,這城裏能留人的地方,讓我想想啊……”

“我……我他媽整死你……”

林躍一把抓住他揚起的手腕,順勢往後一推。

不辣趕緊從後面抱住他:“煩啦,你也有今年奈?”

孟煩了是炮灰團有名的毒舌,損人從不帶臟字,來收容站一個多月,嘴巴就沒閑下來過。別人要麽說不過他要麽不理他,跳了那麽多天,現在給林躍一句話懟的吹胡子瞪眼,大家自然樂得看熱鬧。

迷龍一看院子裏的人轉移了注意力,趕緊把打開的窗戶合上,扭著屁股哼著二人轉小曲找他的老婆去了。

“林躍哥,要不你去我那裏睡吧,咱倆擠擠,先湊合一個晚上。”

之前豆餅腿上有傷,大家把他安排到北屋,還把最大的那張床讓給了他,待遇比較要麻、李烏拉等人要高很多。

阿譯說道:“我那裏也還好,過來一起睡不啦?”

林躍看看二樓,笑著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喊上八頓離開收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