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吳鑫與古董鐘

那是一個紙飛機,因為鉆進天窗玻璃中間的鐵架縫隙,沒有被雨淋濕,沒有被風吹走,不過由於長期暴露在室外,紙張摸起來有很強的陳舊感。

他把飛機展開,發現竟是一張素描畫,盡管線條已經失真,但是從輪廓和臉型依然可以認出畫中人物是誰。

阮文。

這當然不會是阮文的自畫像,也絕不是駱文的手稿,常來這地方的人是誰?

似乎也只有李問了。

就像影片最後一幕,他應該經常透過天窗觀察畫室裏的女人。

絕大多數畫家……不,就算只是懂幾分繪畫技巧的人,也會不吝時間精力在畫紙上留下心愛女人/男人的印象。

“你在幹什麽?”

一個聲音在樓道口響起。

林躍回頭望去,只見阮文徐步走出,應該是自己好久沒有回去,她有些在意便跟了過來。

林躍把畫紙遞過去。

她拿在手裏看了看。

“畫的是我嗎?”

林躍點點頭。

“它被疊成飛機丟出去,不過遺憾的是沒飛太遠,鉆進了天窗的縫隙,上面那些折痕,意味著它在疊成飛機前先被手揉成了紙團。”

阮文在靠近房檐的地方坐下,看著畫紙發呆。

“畫你,意味著他喜歡你,畫完後把畫紙揉成團,說明他知道跟你不會有結果,又或者在天窗看到你同駱文交往,自卑自怨,後面他把畫紙疊成飛機放飛,應該是向現實妥協。”

阮文沒有說什麽,把畫紙重新疊成飛機,順著風向輕輕一揮。

那張紙乘著風跨過高墻,穿越鐵軌,沒入那邊的草叢。

“這裏有一個問題。”

林躍走到她身邊,看著夕陽說道:“如果李問是畫家,在找到制作超級偽鈔的方法前不敢面對你可以理解,因為他無法實現個人價值,沒有自信。但是找到制作超級偽鈔的方法後,為什麽仍然自慚形穢?如果我是他,掙夠錢後一定想個辦法洗白,變身成一個知道你的故事,懂你的畫的成功人士來接近你,那時候你會怎麽看他?”

阮文沉默不語。

林躍繼續說道:“若說李問面對你時的自卑來源於犯罪行為,一個良知未泯的人,為什麽幹起殺人放火的勾當那樣輕車熟路?還記得中午你在酒店休息時我去市警察局請求協助的事嗎?我查閱了七名中央銀行護衛被殺案的現場勘察報告,種種跡象顯示‘畫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阮文想起兩人還在琴島時的對話:“你不是說李問不是畫家嗎?”

“對,只有李問不是畫家才能解釋他愛情觀和人生觀的沖突。”

林躍看起來是在分享自己的思考,實際是在吐槽《無雙》主要人設的崩塌。

阮文拍拍自己右邊一點的地方:“陪我坐會兒吧。”

林躍走過去坐下。

她看著一點一點沉入地平線的夕陽。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裏看到的夕陽是如此美麗。”

林躍伸出手臂,右手拇指和食指錯開,將天邊只剩一半的夕陽托在指丫裏。

“你在幹什麽?”

“把它留在心裏。”

阮文笑了:“你真不應該當警察。”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你有一顆不羈的心。”

……

林躍和她坐到太陽下山便回酒店了,晚上隨便吃了點東西,第二天上午驅車趕往唐人街,來到吳鑫買古董鐘的古玩店。

老板是個六十多歲的華人,耳朵有點聾,說話聲音大一點他才能聽清楚。

阮文進店後走到擺放青花瓷盤的古董架前面,細細揣摩古代畫師的筆法,林躍向老板亮明身份,詢問他三年前吳鑫來這兒買古董鐘的事情。

別看老頭兒耳背,不過記性很好,把林躍讓到中間的沙發上,還給他倒了杯茶,完事坐下來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一遍。

大約10分鐘後,林躍推開古玩店的門,進了路邊停靠的小轎車。

阮文注意到他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怎麽了?是不是沒有收獲?”

“正相反。”

“有收獲你還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因為我想不通。”林躍說道:“古玩店老板說吳鑫進來後一眼便看中那台清末古董鐘,付了300美金買下,因為客人很爽快,老板還熱情地送到門外,但是沒想到三個月後去銀行換匯,發現300美金全是假鈔,最後還惹來了聯邦警察。首先,按照老板的說法,吳鑫看中那台古董鐘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給付美金現鈔;其次,300美金全部都是假鈔。”

“知道普通人怎麽使用假鈔嗎?在真鈔裏混進一兩張假鈔,可以降低被發現的概率,而且最好使用做過舊的假鈔。普通人都懂得的道理,吳鑫作為行內人會不懂?而且這裏是古玩店,開這種店的人眼力比普通人不知高明多少倍,吳鑫就那麽有把握手裏的假美金能騙過古玩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