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是收債人

三日後。

奉天協和會。

日本旗和滿洲國國旗在院子裏飛舞,垂柳的枝條上綴滿了雪。

“喝!”

伴隨一聲厲吼,院門處飛起一道黑影,重重地摔在才打掃過的院子裏。

嘩~

周圍房間的棉布簾揭開,十幾個帶著臂章的男人從裏面沖出來,看看地上跌得七葷八素的同伴,將頭扭向院門。

這裏可是奉天協和會,而馬三是東三省武林的扛把子,誰敢來這裏鬧事?不想活了?

“馬三呢?叫馬三出來!”

老姜走進院子,面無懼色看著擋在正屋門前的人們。

“你怎麽又來了?”

前排站著馬三的二徒弟許恒,投向老姜的目光滿含不屑,前兩天這人和宮家二小姐來協和會鬧,被他師父三言兩語懟了回去,沒想到幾天後他又來了,難不成還嫌鬧的笑話不夠大,給宮家丟的臉不夠多?

便在這時,門房外面走進一男一女。

女的一身裘皮大衣,面無表情。

男的禮帽風衣,戴一副皮手套,似乎並不畏懼北來寒風。

倆人後面是許恒的師弟們,只是拉開一段距離圍著,沒人敢動手。

“二小姐,難不成上回師父說的話不夠明白?要不要我再重述一遍?”

這話是對宮二說的,不過許恒的視線一直放在林躍那邊。

宮家二小姐當然聽明白了,不然上一次也不會輕易離開,可是這回……要說不同之處,那就是宮二身邊站的男人了。

宮家那邊除了老姜,其余沾親帶故的人都反對她向馬三尋仇,現在就多了一個男人,他們就膽敢再次登門尋仇?真是好笑。

宮二沒有理睬他,望著正屋說道:“師兄,你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簾子後面才傳來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師妹,許恒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再三讓著你,不外乎是想為你們宮家留點顏面,可不曾想……你這是鐵了心要把老爺子生前掙下的招牌砸了。”

宮二一臉平靜說道:“馬三,今天要跟你算賬的人,不是我。”

這話說得馬三的徒弟們全愣住了,來找事的不是她,那是誰?老姜嗎?還是說……

唰~

棉布簾子翻開,一個人從屋裏走出來。

“是你!”

看到林躍那一刻,馬三臉色一變,他怎麽可能忘記眼前的男人。

就是這個人,在佛山金樓把他打敗,宮保森為這事兒把他訓的像狗一樣,完了還給攆出佛山。

老頭子在北方隱退儀式上搭手的是他,在南方隱退儀式上搭手的是姓林的。

從形式上講,倆人確實該是競爭對手。

但……競爭對手歸競爭對手,宮二沒資格拿回宮家的東西,林躍自然更加沒有資格,誰不知道他是詠春拳傳人,師從梁贊之子梁壁。

“師妹,你是在開玩笑嗎?”

“馬三,你以為串通了門裏老人,宮家就沒有資格來跟你討債了,可惜,你算漏了一個人。”

“我算漏了誰?”

宮二說道:“你算漏了我爹的大師兄丁連山。”

馬三臉上那撇小胡子動了幾下:“丁連山?他不是死了嗎?”

整整三十多年,丁連山從未回過東北,江湖上也再沒有他的事跡,形意門和八卦門裏的人都認為他死了。

“大師伯沒有死。”宮二說道:“你不知道吧,1936年在佛山金樓,你跟南方拳師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很多人找不到我爹,其實他是去見師伯了。”

馬三的臉色變的很難看,不僅僅因為宮二的話勾起了那段不爽的回憶,還因為意識到事情似乎脫離了他的掌控。

“所以,你是說……師伯要回來了?”

宮二說道:“師伯沒回來,回來的是他的徒弟。”

馬三轉移視線到林躍臉上:“你是說他?”

宮二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就是默認。

許恒等人全都看向林躍。

“有人說,形意拳的要旨是寧在一絲進,莫在一絲停。也有人說,形意拳的要旨是追風趕月不松手,不知道馬先生更認同哪個觀點。”

馬三笑了,怒極反笑,一個耍女人拳的家夥,居然上門跟他討論陽剛威猛的形意拳要旨。

“林先生,如果梁先生知道你欺師滅祖,轉投師伯門下,不知道九泉之下會有什麽想法。”

林躍說道:“誰告訴你我在丁老爺子那裏學的是形意拳?”

說話的時候,他摘下皮手套,迎著朔風拍了拍。

啪,啪,啪~

聲音不響,但很清晰。

幾個呼吸後,圍在門口的人群裏擠出一個人,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三江水看看這邊,瞧瞧那邊,把食盒往台階前面一放,說了一句“好重的殺氣”,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