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只喂狗糧怎麽成?

幾個呼吸後,隨著房門打開,林躍去而復返。

他看了一眼靜坐在桌邊的周妙彤,把外屋的櫃子打開,又點燃一盞燈端到臥室的木案上,將旁邊放的宣紙用鎮尺固定好。

不用多說什麽,妙彤走過去,端過放在角落裏的硯台輕輕研磨裏面的墨汁。

“相公,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嗎?”

“你不是喜歡虞世南的楷書嗎?今天我們繼續練習好不好?”

“嗯。”

妙彤將磨好的墨汁推過去,在筆架上挑了一支狼毫筆走到木案那邊。

林躍把她攬在懷裏,握住她拿筆的手在硯台裏漂了漂,帶到宣紙上,一邊輕輕用力,一邊說道:“虞世南的字外柔內剛,筆致圓潤沖和而有酋麗之氣,你小的時候臨摹過王羲之的字,二者有想通的地方,學起來應該不難。”

“嗯。”妙彤隨著他的引導,手腕緩動,在那張宣紙上寫了一首詩。

隨著最後一個句號圓滿,她放下毛筆,拿起宣紙打量著。

“新裂齊執素,皎潔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讀罷詩句,妙彤一臉好奇看著他:“相公,這應該是漢代班婕妤的詩吧,今天怎麽想起寫她的《怨歌行》?”

林躍望著窗外說道:“雪浮於夜,凜冬將至,有感而發罷了。”

周妙彤貼靠在他懷裏,握著他的手,十指緊扣。

屁的有感而發。

嚴峻斌很清楚,這個王八蛋握著妙彤的手寫的那首宮怨詩絕不是有感天氣而發,分明是寫給他聽的。

這首詩說的是團扇在入秋後沒了作用,將被拋棄,扔進竹箱,往日的恩情也就半路決斷,說的不就是他在妙彤心目中的地位嗎?

這個死太監太可惡了,太欺負人了,關鍵是罵人垃圾還不帶臟字的,不僅不帶臟字,還吟得一首好詩,寫得一手好字,撒得一把好狗糧。

嚴峻斌氣得肺都快炸了,此情此景,也只能罵他一萬遍閹人來緩解內心的郁悶,告訴自己在他面前還是有一份優越感的,起碼是個完整的男人。

林躍把窗戶打開一些,倆人看著窗外漫天飛雪說了幾句話,他拉著妙彤的手往床頭走去,一面說道:“夫人,你知道麽?今天是我的生辰。”

“夫妻將近半載,妙彤竟不知相公生辰……”

這當然不是真話,但是有什麽關系,反正他說哪天就是哪天。

“沒關系。”林躍拍著她的手說道:“其實這些年來,我想要一樣東西很久了。”

妙彤擡頭看著他,柔聲問:“相公想要什麽?”

“你。”

她想起他以前說的那些話,講他年少時對她的愛慕。

“相公,妙彤不早就是你的人了麽?怎麽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林躍搖搖頭:“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等下你就知道了。”

聲音落下,後面是悉悉索索寬衣解帶的聲音。

……

一炷香後。

我要殺了你,該死的假太監,假太監!

嚴峻斌崩潰了,姓林的讓他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和情敵加仇人上床,這是對他身為一個完整男人的優越感最有力的回擊。本來進了詔獄,他已經視死如歸。然而林三對他的傷害遠遠超越死亡,他多少次幻想著自己在林三身邊面帶嘲弄咽氣,因為就算他死了,一個閹人也別想得到妙彤的身子,就憑這一點,林三在他面前永遠是個失敗者。

但是此時此刻,在床底下的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長這麽大他就沒見過像林三這麽惡毒的家夥。

惡毒嗎?

或許吧。

站在林躍的角度反正挺爽的,不僅僅來自對仇人的報復,還因為就在剛剛,系統再次提示他支線任務完成,+1CM,目前數值十五。

就算任務到此為止,結果也稱得上造化了,畢竟一般人沒這待遇不是嗎?

……

翌日清晨,林躍喝完妙彤親手做的愛心肉絲粥,吃了半碗雞蛋羹,倆人又在床上膩歪半個時辰,才尋了個借口把她支走,將床底下面如死灰的嚴公子拉出來打昏,帶到城北雲氣坡。

他沒有殺他,把人喚醒後割斷麻繩,拿掉堵嘴的破布。

“你自由了。”

他說他自由了。

他自由麽?如果活下去,昨天晚上的事會折磨他一輩子。而且想報仇都沒可能,不僅僅因為他現在是個嗓子被毒藥燒壞還斷了一只手的啞巴,更是一個反賊,別說不會有人相信他對林三的控告,只要往衙門口一湊,等待他的就是殺頭。

林躍無視嚴峻斌不斷變幻的臉色,轉身朝山下走去,然而還沒走出一百米,猛聽身後咚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