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情書

“這……”維羅妮卡一下子愣住了,然後,她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你怎麽這麽確定?”

“當天值守保管庫的,是我以前帶過一個新人。我和他關系還算不錯,以前他捅過簍子,是我想辦法替他善後的,我對他有恩。他知道我是狼人,但還是很尊敬我,他——”

“那樣的話,人就是你殺的。”艾登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說了沒有殺人!”維羅妮卡有些不悅地強調。

“沒有殺人的話,就是他做了偽證。如果他沒有做偽證,那人就是你殺的。你可真的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艾登用毫不掩飾的嘲諷語氣說道,“你還不知道裁判所為什麽判你死刑嗎?”

“難道不是因為我是狼人的關系嗎?”

“或許他們確實有因為你是狼人而存在一點成見,但要判一個人死刑,沒有明面上的證據怎麽可能做得到?我看過你的案卷,裁判所給你定罪的關鍵,就是那個人的證言和作為證物的手槍,他曾在審判會上說,你在十二點半慌慌張張地交還配槍,他當時沒有檢查過你的配槍,這是真的嗎?”

“這個……確實是真的,那天午夜下了一陣急雨,我急著想回公寓收衣服,布魯斯……就是那個新人,他就讓我先回去了,沒有當場檢查我的槍。”

“好吧,這證言或許可以當做是個不幸的巧合,那問題就出在作為證物的那把槍上了,你仔細想想,你交到保管庫的配槍少了子彈,如果是有人動了手腳,那不管是誰,都繞不開值守保管庫的人,這麽明擺著的事情你居然會看不清楚?”艾登篤定地說道,“你自己好歹也是警察,自己拋開私情好好動動腦子。”

維羅妮卡有點想反駁幾句,但略一思索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像艾登說的那樣,有點當局者迷了。

她以前也值守過保管庫,警隊的保管庫有多嚴密她自己非常了解。與其考慮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值守保管庫的人,對配槍動手腳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還是值守保管庫的人監守自盜的可能性更高。

“我在監獄工作過的經驗告訴我,一個普通人,成為罪犯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任何人都可能犯錯,有很多罪犯光看言行舉止看起來都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人,你如果真的認定自己是清白的,那你就應該懷疑任何人。”艾登提醒她。

“可、可是他為什麽這麽做?”維羅妮卡不禁激動地拔高了聲音,“我曾經對他有恩,他沒有理由誣陷我啊!”

艾登想了想:“這個嘛,或許就得先考慮一下真兇了。”

“真兇?”

“當然,人如果不是你殺的,那總該會有個真兇在吧。我看案卷說調查組在研究過現場留下的彈殼後就把嫌疑人鎖定在了騎警隊,你們騎警隊的配槍難道比較獨特?”

“是的,騎警有時候要在節日慶典之類的場合組成儀仗隊,所以我們的配槍和其他部門的裝備不一樣,是定制的,最近我們部門才剛換上新型號的毛瑟槍……”維羅妮卡說到一半,突然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

“真兇不是你,那就很可能是其他騎警了。”艾登自然地接了下去,“以這個為前提的話,既然那個叫布魯斯的新人當天負責值守保管庫,那殺人的就應該是另一個騎警。他要作偽證,不一定是為了誣陷你,也可能是為了包庇真兇。那個真兇和值守保管庫的新人,想辦法讓你做了替死鬼。”

“……”維羅妮卡徹底懵住了。

自出生開始,她就因為自己狼人的身份而備受歧視,她曾無數次地詛咒過自己的狼人血脈,這一次含冤入獄,她也下意識地將這一切歸咎於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纏繞著自己的詛咒。

正是這種習慣性的思維方式,限制了她的視野。

從出離憤怒到飽受打擊,再到自暴自棄,在牢獄裏日復一日地詛咒著命運的不公,卻從未深入地思考過到底是誰陷害了她。

艾登的提示根本稱不上是什麽復雜的推理,身為警察,她本應該很早就想通這麽簡單的事情。

如果說,別人因為她是狼人就區別對待她是一種成見,那她自己將所有問題都歸咎於此,又何嘗不是一種成見?

“我……”沉默了許久,維羅妮卡遲疑地開口,“想要見一見那個人。”

“做不到。”艾登斬釘截鐵地回答,“你現在的身份是囚犯,囚犯哪能想見誰就見誰的?囚犯是沒有自由的。”

維羅妮卡聞言咬緊了牙關。

這時艾登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可以替你去見一見他。”

維羅妮卡猛地起身,抓住了鐵門上的欄杆。

“你……能想辦法……”她咽了咽因為激動而變得幹澀的喉嚨,語無倫次地說道,“你能想辦法……替我平反嗎?可以……想想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