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坐牢好啊

賽拉·雷克希亞死死盯著法官,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無論如何,一定要坐牢!這是現在的她唯一求生的機會。

那幫人,現在肯定就守在審判所外頭,只要她出來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她綁走!

回想起一周前的事情,她依然有點心有余悸。

一切都和那位跟她分道揚鑣的賞金獵人預料得一樣。

她在那間酒館“隱居”了好幾天,一直不敢拋頭露面,買賣東西和寄信都是靠委托酒館的老板完成。

她寄出了求援的信件,度日如年地等待著回信。但比回信來得更快的是追兵,有一天,她想去委托送信的時候,在樓梯上望見了拿著一張畫像向老板詢問的人。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後心都被冷汗浸透了。

在對方將目光移過來之前,她快速地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索和行裝,從二樓的窗戶下到了酒館旁無人經過的巷子裏,然後像一只穿過陰溝的老鼠那樣迅速逃離。

她知道那些人給自己的懸賞有多高,賞金獵人口中這位“靠得住”的老板是否能牢靠到那種程度,她不敢拿性命去賭博。

走到大街上的那一刻,她只感覺每個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看她,相互低語的路人都在盤算著將她逼到一條死路。

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壓低帽檐低著頭往前走,只想盡快遠離那間酒館。

在漫無目的同時又提心吊膽地走了一路後,她最後下定決心去火車站碰碰運氣。

這個決定差點害死了她。

隨便找一家衣飾店做出來的拙劣喬裝根本不可能騙過秘密警察的眼睛,在車站,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她,並大步穿越人潮朝她靠近過來。

而這一次,就不是她的錯覺了。

在及時察覺到自己的處境後,她不得不離開車站,然後那幫人很快就緊緊跟了上來。

考慮到他們為抓她布置下來的人手,當時賽拉幾乎已經絕望地看到了自己在某個街頭被人圍住,然後被綁起來拉上一輛“正好”靠近過來的馬車的未來。

寒意貫穿脊背的時候,她腦子裏第一時刻浮現出來的其實並不是那名賞金獵人給的應急方案,而是某張她曾經很熟悉的男人的臉,但她就將那個男人從腦子裏抹去了。

那個人,已經不再是保護她的騎士了。相反,他現在也在到處追捕著自己……他正是那幫秘密警察的領袖人物啊。

在個人的承諾,和家族的榮譽面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已經背叛的人,懷念起來又有什麽用呢?

如今想活下來,只能靠她自己的力量!

直到看到出現在路口的那兩名本地警察的時候,她才看到了一點希望。

當時她的第一反應其實是向警察求助,讓警察護送她去火車站,離開這個遍布耳目的城市。

但緊接著她就意識到這條路根本走不通,只要對方有一個人悄悄混上火車,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就算那些人為了能盡量隱秘地完成任務,不大可能和本地警察正面起沖突,本地的警察也不可能一直保護她。

哪怕她運氣爆棚,在這座城市逃過了追捕,那……下一座城市呢?

這條沒有盡頭的逃亡之旅,如今只有這些想置她於死地的追兵和她同路而行。

在最後的最後,還是求生的念頭推了她一把,讓孤立無援的她一頭撲向了這個賞金獵人給出的堪稱愚蠢至極的應急方案。

哪怕是坐牢,她必須從這個絕境中活下來。

當她在庭審上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法官,陪審團,被告辯護人,檢察官,乃至於她的法警,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們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而她一臉無畏地盯著法官。

許久,法官索性直接無視了她,繼續念起了剛才未完的判決:“根據檢方提供的證據,被告人犯罪事實確鑿,但鑒於其有犯罪情節輕微且有主動坦白情節,予以從輕發落……”

“喂!”賽拉當場倒抽了一口涼氣。

“算我求求你別犯病了行不行!”律師壓低聲音懇求道。

但賽拉壓根沒理他,這判決對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麽改過自新的機會,而是通往死亡的單程車。

這一刻,她仿佛感覺到了冰冷的槍口已經抵上了自己的後腦勺。

看來,不采取點實質性的行動,這法官是不會改判了。

想到這裏她橫下一條心,趁著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俯身用帶著手銬的雙手脫下了鞋子,然後奮力朝法官投擲過去。

法官條件反射地縮頭,鞋子掠過他的頭頂飛了過去。

被告律師張大的嘴巴此時已經可以塞進去一個蘋果了。

“被告人!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法官已經徹底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