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益州八百裏加急,因寧國公的修築大壩之法,使得下遊水庫泄洪,淹沒了周邊的村莊田地,死傷無數,災情加之地方官員欺壓,引發百姓暴//亂。

豫北王星夜疾馳,將八百裏加急呈到禦案上。

“皇兄,臣弟已派州牧府兵暫時鎮壓,但補修大壩之事宜早不宜遲,再拖下去,只會激起更多民怨。”

李玄胤拿起那張封了火漆的信箋,看過,臉色漸漸沉下來,“陳德海。”

陳德海覷著皇上的臉色,忙不叠近前,“奴才在。”

“寧國公背後的人找到了麽?”

聽了發問,事出緊急,陳德海哪敢耽擱,回道:“大理寺暗中嚴查,已有了些眉目。”

豫北王聞聲,恍然,“皇兄是懷疑……那修築大壩圖紙並非出自寧國公之手。”

李玄胤站起身,將腰牌置到禦案上,陳德海會意,躬身拿到手裏,交給豫北王。

“你拿著朕的令牌跑一趟大理寺,找到人速速趕去益州。”

“臣弟遵命。”

豫北王退出了大殿,陳德海埋著頭在一邊裝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皇上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會沒那個眼色。

豫北王是皇上的同胞兄弟,皇上奪嫡上位後,幾個皇子處死的處死,外放的外放,也就留下了這麽一個。豫北王天資聰慧,能文能武,辦事妥帖,料想也不會出岔子。只是這月上中天,明日還有早朝,皇上總不能在這正殿裏坐上一夜,身子還是重要的。

他斟酌再三,還是硬著頭皮勸了一句,“皇上,王爺辦事妥當,定能平了益州的暴//亂,眼下夜深,為了龍體,請皇上早些歇了吧。”

李玄胤倒不是為益州暴//亂擔憂,當下各地太平,也只有這一處災情,翻騰不出什麽大風浪。他倚靠著龍椅,微闔眼眸,卻並無睡意。

這次災情是給他提了個醒,一朝天子一朝臣,地方那些個欺上瞞下的老東西是該換換了。

李玄胤思量許久才拂袖起身,“歇了吧。”

陳德海如蒙大赦,立即喚人進來伺候皇上安置。

……

翌日早朝一過,朝中幾個近臣就又被請去了正殿。

陳德海挨個伺候,有心的跟他私下打聽,“勞陳公公透個底。”

陳德海也是上伺候朝中近臣,下伺候過後宮主子的人了,精明著,哎呦一笑,“劉大人,皇上的心思,奴才一個端茶送水的怎麽知道。”

姓劉的大人見問不出話,打個囫圇過去,心中卻是啐了一口,這事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這個沒根兒的比誰心眼兒都多。

他們之中有跟過先帝的老臣,因看準了時事,及時倒戈,才沒受到牽連,有了今日榮華。

皇上勤政是真的勤政,但與此同時,他們也實在吃不消,三天兩頭被留到乾坤殿議政,有時到了晌午,腹中早已空空了,皇上卻還似不覺饑餓疲憊一般與他們商討,直到實在受不住,腹中發出咕嚕聲,皇上這才放過他們。

若遇到未商討完的政事,就讓他們留在東閣用午膳,吃完了繼續議事,他們這把老骨頭是真受不住。先帝在時還能有時間風花雪月,尋花問柳,而今只盼著早日回府,見自家婆娘都是喜極而泣,哪還有那些風月的空閑。

殿門打開,他們幾乎是深吸了一口氣才進去,誰知皇上又有何事,又要說上多久。

日頭到了晌午,殿門才再次打開,這回幾個大臣幾乎是互相攙扶著出來,面如菜色,聽完皇上的決意,而今才真覺得變了天。

官員政績考核,這是建朝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政績考核也就意味著那些混於其中,企圖蒙混過去的官員日子就難上加難,這大魏江山終究是換了天地。

……

這日吟霜齋出了幾個提籃的宮人,要去禦花園采摘海棠花瓣,搗出汁水,為主子做蔻丹。

一行由青竹引路,到了禦花園,青竹將人分開幾波,讓婉芙跟著自己。

青竹在後宮待了多年,是有眼色的,待婉芙更是客客氣氣。婉芙知道個中緣由,並不戳破。

到了夏末,宮人將禦花園換上了一茬新花,婉芙摘了其中一個花瓣,扔到提籃裏。

她繞過一條甬道,正要摘下一朵,聽見隱隱的說話聲,青竹走來,她伸指抵住唇角,示意噤聲。

“陳貴人看陸常在不順眼,拿我撒什麽氣?吟霜齋圍得跟鐵桶一般,陳貴人有本事,就進去啊,何故跟我挑唆是非。”說話的女子語氣嘲諷刻薄,氣得陳貴人險些跳腳。

“你!”陳貴人指著齊貴人的鼻子,齊貴人可不是好欺負的,一手打掉她,“指什麽指,你當我是陸常在,隨便讓你欺負?”

齊貴人出身不高不低,脾氣卻是硬氣,尤其對上陳貴人這般嫉妒四起,胡攪蠻纏的,她更是不會客氣,一張嘴咄咄逼人,堵得陳貴人一句話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