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論哭婉芙就沒輸過, 她咬咬牙,提著裙擺跪下身,小臉因冷風吹得發白, 尚沒恢復過來。主子當久了, 人也愈發嬌氣,膝蓋受著傷,以往無所謂, 而今這麽一跪, 輕微的疼痛就讓她不禁輕嘶一口涼氣,蹙緊了眉心。
李玄胤將她跪身時的僵硬收在眼底, 這人素來嬌氣, 後午膝蓋磨破的皮//肉還沒好,哪能跪得住。他眉峰微擰,“行了,別跪了,起來。”
旁人不知後午的事,只聽皇上這句話,分明是偏心向泠才人。但凡牽扯到這種事的嬪妃, 哪有不跪的,怎麽偏偏泠才人這麽特殊,跪也跪不得。
婉芙執拗地跪著,淚珠子巴巴地掉, 巴掌大的臉蛋眉眼柔媚,像一朵嬌花惹人憐惜,“嬪妾委屈, 不想起來。”
嘖嘖,這泠才人可真是大膽, 還沒人敢跟皇上這麽頂嘴。等著皇上震怒,可有泠才人好受得了。在場的嬪妃無不津津有味地看戲,只等著泠才人嬌縱遭皇上嫌棄,失了寵妃的位子。
然在眾人滿心期待之時,卻見那位九五之尊的帝王走近,親自將地上的女子拉了起來,斥道:“跟朕胡鬧什麽!朕說不信你了麽?”
瞧瞧,遭嫌棄了吧。
下一瞬,眾人倏地反應過來,“嗯……!?d(?д??)”
嬪妃們咬牙暗恨,皇上竟如此偏袒泠才人!
那宮女見皇上如此相信泠才人,臉色一白,頭砰地磕到地上,“皇上,定然是泠才人害的主子啊!主子險些小產,怎能讓真兇逍遙法外!”
那宮人聲淚俱下,痛哭流涕,形容之悲慘,怎麽看都像真的受了欺害,而婉芙就是那個奸詐卑鄙,仗勢欺人的真兇。
“皇上,這宮人信口雌黃,奴婢實在看不慣她往主子身上潑臟水!”
秋池心裏窩火,恨恨得瞪了眼說話的宮人,眼圈一紅,跪道:“晌午時,奴婢去禦膳房為主子拿午膳,正遇見了鹹福宮的人。主子愛吃酸棗糕,奴婢正欲多拿兩塊,結果鹹福宮的人說,江順儀有孕,也要吃酸棗糕,就把奴婢手裏的全搶了去。”
“不止如此,他們還稱傘壞了,不能讓午膳受了涼,又將奴婢的傘給奪了。分明是他們仗勢欺人,卻要反咬主子一口,主子明明什麽都沒做,晌午餓著肚子,連口熱乎飯也沒吃到……”
李玄胤訝異,眉梢微揚了下,後午他讓她說倒底怎麽回事,她憋著不願說,原來是這麽個原因,晌午竟是還沒用膳,怪不得晚膳在乾坤宮吃了那麽多。
“朕問你時,你怎麽不說?”
婉芙抿了抿嘴,小聲道:“又不是什麽大事。”
皇上政務操勞,她若總拿這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去煩他,終於招厭的一日,左右她也沒吃虧。
李玄胤看出她心中所想,眸色加深,若是旁人,巴不得到他面前告狀,她這時候倒是乖,寧願餓著肚子也不說。
這時,那宮人見皇上又信了泠才人,情急之下,忽然大聲嚷道:“皇上,這宮人是泠才人身邊的,不可聽信她一面之詞啊!”
耳邊聒噪得厲害,李玄胤不耐地擰起眉,擡手讓陳德海將人拖下去,“送到慎刑司,嚴加審問。”
這是偏信於泠才人了,陳德海心裏明鏡似的,今夜這樁事,不是有人要害江順儀,就是江順儀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江順儀這回是算計錯了,泠才人一後午都在乾坤宮,哪得空去害她。而且泠才人聰明著,也就嘴上厲害厲害,哪真敢去謀害龍裔,這不是斷了自己後路嗎!
那宮人一聽自己要被押入慎刑司,嚇得兩股戰戰,冷汗淋漓,哭嚎道:“皇上,奴婢冤枉,此事定與泠才人脫不開幹系!”
“皇上!”那宮人連滾帶爬,要掙脫小太監的桎梏,卻又被捉了回去,拖出了外殿,一時清凈下來。
“皇上這麽專橫,會讓人覺得皇上偏心嬪妾的。”婉芙趁著沒人往這看,偷偷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很快收回了手。她咬了咬唇,眼如秋水,顧盼生輝。
李玄胤簡直要被她氣笑了,這人就是蹬鼻子上臉,竟敢說他專橫!
在場的嬪妃也傻了眼,這泠才人是活膩了吧,竟敢指責皇上專橫。
李玄胤斜睨了眼前女子一眼,“泠才人目無尊上,朕罰你半個月內不可吃酸棗糕。”後面的話是對陳德海說,“讓禦膳房記得,但凡是金禧閣的人去,都不得將酸棗糕拿出來。”頓了下,又道,“每日再多加一碗藥膳。”
“皇上!”婉芙想到那難喝的湯水,小臉頓時垮下來,委屈巴巴地,“嬪妾不想喝……”見男人冷淡著臉色,絕無回旋之地,皺皺鼻子,哼道,“皇上真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