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婉芙哼唧一聲, 被男人甩開的手又抓了回去,委屈巴巴道:“皇上還說為嬪妾做主,讓嬪妾拉一下都不行。”
拉他與為她做主有何幹系!
若非顧忌她的臉面, 他倒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沒臉沒皮的女子。
這副情形, 落入旁人眼中,心下不住地發酸,皇上對後宮冷淡, 何時與人這般親近過。
若說親近, 似乎三年前也見過這番場景,眾人的目光, 若有似無地落向人群中的應嬪, 一個新人,一個舊人,皇上顯然另有新歡,將舊人忘得一幹二凈。
應嬪這時,又該有怎樣的神情呢?可惜並未如她們所想的那樣,應嬪脊背挺直,神色清冷, 絲毫沒有悲戚可憐的難堪。
沒看上好戲,嬪妃們便興致寥寥。
李玄胤倒底是沒再攔她,任由她隨意扯著龍袍的金線衣袖,只是面容冷淡, 旁人瞧著大氣也不敢出,偏偏旁邊的女子泰然自若,甚至有心扯著龍爪的金珠子。
“璟嬪姐姐方才的意思, 是懷疑陸貴人推了我?”
婉芙彎唇發問,那清澈無辜的眼, 藏住了所有陰謀算計的心思,險些將人騙去了。
璟嬪略一遲疑,微微抿起唇,“那時只有陸貴人離你最近,我才有心懷疑。皇上既然要查清,我只是說出猜測罷了,泠才人不信,我也無話可說。”
婉芙冷笑,好一個無話可說,她當真看清了麽?當時許答應要看她頭上的釵環,這些人便都擠了過來,連她都未看清,離得最近的人是誰?這些人就一口咬定是陸貴人?無非是見不得陸貴人與她交好,要除之為快罷了。
“許答應呢?我是被人推著,朝你撲了過去,你可看清推我的人是誰?”
許答應冷不丁被點到自己的名字,神情一震,當時大半的人都圍了過去,跟在她身邊的人不少,她哪有那個閑功夫去注意。
許答應無措地搖了搖頭。
“既然都裝眼瞎,不承認,不如去偏殿問問陸貴人怎麽說。”應嬪忽然站出來說話,眉眼並不如平日的溫和,添上幾分冷淡。
婉芙訝異應嬪會忽然開口,她余光瞄向皇上,默默松了抓他的衣袖。
最初這人拉他不放,李玄胤從不耐到習慣,驟然感覺這人松了手,挑了挑眉,瞧著她可以錯開的距離,了然,是因為應嬪。
李玄胤沒說什麽,讓宮裏的奴才扶好她們主子。
……
偏殿
陸貴人剛小產沒幾月,身子要比婉芙弱,此時全身的寒意未退,一聲一聲地悶咳,仿佛要將肺咳出來。
何太醫把過脈,道:“貴人主子是憂思過重,加之體寒,才會生咳不止。臣雖有方子調養,但望主子能疏通心緒,莫要心氣郁結,方能早日痊愈。”
何太醫的話與陸貴人猜測相差不離,陸貴人道了謝。
皇後掩了掩她的被角,不知有意無意道:“那個龍裔,確實苦了你了。”
陸貴人低眼不語,咳了兩聲,嗓子幹啞,“嬪妾已無大礙,娘娘守在嬪妾身側,嬪妾實在心中有愧。天色不早,娘娘回宮歇著吧,想來大皇子也離不得娘娘。”
皇後淡淡一笑,扶著宮婢的手緩緩站起身,“本宮明日讓人將狐裘送去吟霜齋。坤寧宮冷清,你剛喪子,若是喜歡不如來看看大皇子,好有個慰籍,本宮也能尋個人說話。”
陸貴人提了提蒼白的唇線,抵唇又猛咳兩聲,“嬪妾病中,若給大皇子過了病氣,就是嬪妾罪過了。”
皇後垂眼看著虛弱的陸貴人,沒再相邀,擡步出了寢殿。
待皇後離開,陸貴人止了咳嗽,手心撫了撫胸脯,眉心蹙起,若有所思。
她並未覺錯,皇後想要拉攏她。
一個再不能生育,卻仇恨後宮兩位寵妃的人,確實是一顆好棋子。更何況有她與泠才人的幹系,皇後怕是打這主意已經許久了。
陸貴人深思之時,殿外柳禾急步進來,附耳過去,“主子,皇上來了。”頓了頓,她又添上一句,“還有好些嬪妃主子,跟著皇上一同到了偏殿。”
陸貴人輕抿唇角,竟來得這般快。
她掀開衾被,“扶我起身。”
“主子這是做甚?主子救了泠才人,又身在病中,不去接駕,想來皇上也不會怪罪。”
柳禾聽主子一陣接一陣的咳嗽聲,實在心疼,眼圈酸楚。泠才人本就會鳧水,再不濟還有奴才下去救,主子何必自己以身犯險,落下這一身病,日後還難再有孕。
“禮數不能廢。”陸貴人連咳兩聲,裹著厚厚的披風,在柳禾的攙扶下,出了寢殿。
李玄胤正從外進來,陸貴人屈膝福身,“嬪妾見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