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匆忙趕回華府,看到一名大夫從我院子裏出來,我拉住了他問道:“大夫,華戎舟如何了?”

那個長著絡腮胡的大夫對我拱了拱手,回道:“回小姐,屋裏之人並無大礙,只是傷口二次崩裂受了不少苦頭,現下服了藥,已經睡了過去。”

傷口二次崩裂?

我暈暈乎乎的看著千芷去送大夫,自己走進了華戎舟的房間。

只見房間甚至簡單,除了一套桌椅和餐具再無其他。

走到他床前,看到他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蒼白的面色就可以得知他就算是昏睡了去也很難受。

我擡手掀起了他的被褥,看到他只穿著褲子,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上,腰間已經包紮好卻滲出點點血跡的紗布十分顯眼。

“這是怎麽回事?”我皺眉問向跟過來的翠竹。

那丫頭終於停了哭泣,才開口:“小姐不知道嗎?”

我皺眉,一旁的銀杏見氣氛不對趕緊開口:“回小姐,華侍衛是那日落崖時受的傷,昨日又接了……晉王爺一掌,才使得傷口再次崩裂。”

“落崖?”我眼睛一縮,心裏突然浮上了一個想法。

接下來銀杏就開口證實了我的猜想:“那日華侍衛跟隨小姐落入山谷,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帶著小姐回來,他腰間有一道傷口,大概是掉落時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他也沒有多說。”

跟隨我跳下山頂?

腦子裏響起那日遇見他也是一身濕漉漉,還有他背我時聞到的血腥味,我當時還好奇他是怎麽那麽快找到我的,後來卻不曾問過。

只因他穿黑衣,那天又是晚上,我竟不曾察覺,還任由他一路背著我回來。

這幾日華深之事如同是一個晴天霹靂,我渾渾噩噩也沒再問過他,原來那日他竟是跟著我跳了下去。我是如何回的華府,現在也可想而知,一個傷重之人還拖著我,這幾日也是堅持帶傷跟在我左右。

他說過我向來喜歡忽略他,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我還真是沒心沒肺。

華戎舟雙目緊閉,他剛服了藥一時半會也不會醒。我放下了手裏的被子,然後依著床沿坐了下來,銀杏見此就拉著翠竹出去了。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看這個孩子,一直以來我都把華戎舟還有千芷他們當做是弟弟妹妹一樣的存在,所以從來都是把他們護在身後,自己一個人去打拼謀劃。

可是這次卻發現原來會有人隨我一起冒險,我自己跳下來山頂心裏有七分把握,那華戎舟隨我一起跳下去時,他心裏有幾分把握呢?

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少年在睡中還是眉目緊皺,往日如花嫣紅的嘴唇現在是青白色的。

昨日他咬牙硬接了仲夜闌那一掌,才導致傷口二次撕裂,定是痛極了吧,我事後卻還怪他擅作主張。

靜靜坐在床畔,耳邊是華戎舟淺淺的呼吸聲。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如同一幕幕在腦海裏閃過,我不能再任自己沉湎下去了。因為現在的我,不再只是一個人了,我的一時懦弱逃避,只會給身邊之人帶來不幸苦難。

許久之後我才起身準備離開,等他醒來再來問他吧,然而剛站起來衣服卻被扯住。

我回頭看華戎舟還是昏睡模樣,而我的腰帶卻被他露在外面的手掌握住,應該是剛才我附身給他蓋被子時,腰帶垂到了他手上,才被他下意識的抓住。

我拉了拉腰帶,見他沒有半點松動,便又坐了回去,嘗試掰開他的手掌,卻也是沒有作用。他的拳頭越握越緊,手指甲都快要陷到了肉裏面,像是正在被別人搶走東西。

我只得作罷,放棄了走的念頭,總不能把腰帶解了衣衫不整的出去吧。

又給他掖了掖被角,就這樣一坐到了天亮。

半夜熬不住,我也就著床邊昏睡了片刻,睡的極淺,因此華戎舟一動我就睜開了眼。

我擡起頭,正對上華戎舟的目光。

他雙眼還有些發懵,應是剛醒過來。

我坐直了身子,沖他笑著開口:“你醒了?傷口還疼嗎?”

華戎舟似乎才反應過來,猛的坐起,動作之迅速嚇了我一跳。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腰上一緊就被他方才的動作扯了過去——因為腰帶還在他手裏。

急忙伸手一只手撐在床頭,左手條件反射的按住了他的肩頭,才不至於因突然的力道整個壓到他身上,只是這一下我離他極近,近到呼吸都能投在彼此臉上。

他方才剛坐直的身子也被我的舉動給按了回去,此時的我如同一個壁咚的姿勢把他撲倒在床上。

左手傳來暖暖又十分僵硬的觸感,我才想起來他沒穿上衣,饒是我比他大那麽多歲,此時也有些尷尬了,因為這個姿勢太尷尬了。

努力保持鎮定,我坐直了身子,裝作很自然的把手挪開,然後扯了扯我的腰帶開口:“現在可以放開了吧?剛才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你扯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