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頁)

他是上古神界的真神,下三界再萬事變遷,終究和他沒什麽幹系。

只有元啟的灰飛煙滅讓他皺了皺眉,但最後也在他滄桑的眼底歸於沉寂。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元啟生而為神,他的劫難又怎麽會比當初的上古和白玦少?

天啟望了一眼孤寂的紫月山,終究還是回了上古神界。

摘星閣裏等著他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四個。

上古,白玦,炙陽,還有那個寧願老死在九幽煉獄,也不願意回上古神界的玄一。

上古和白玦的眼底有了更多的沉寂,炙陽仍然是穩如泰山的模樣,玄一抱著酒壺靠在摘星閣的回廊上,突然遠遠地朝天啟投了個熱情如火的眼神。

天啟渾身打了個激靈,沒入摘星閣,轉頭去了星月府。

面對其他三神譴責的目光,玄一聳了聳肩,露出幾分人煙氣。

“到底是在他的地盤上行事,本尊是想提前給他打聲招呼,好讓本尊的大事能順順當當辦下去。”

連三界都毀了幾遭了,還有什麽大事是你辦不下的?

另外三人如此想,卻沒說出口。

玄一這回要做的總歸不是件壞事,是對是錯,也要再等上些年才知道。

不一會兒,星月府後頭的桃淵林裏現出天啟的身影。

他在樹下溪水旁立了許久,突然就這麽靠著半截古樹坐了下來,除了腰間那只盛著桃淵林溪水的葫蘆,千年來,他身邊竟什麽也不剩。

上古遠遠瞥見這一幕,有些心酸,不知道是為了他,還是為了那個曾經倚在摘星閣裏對她遙酒囑托的月彌。

她朝白玦望去,突然開口:“有一年你生辰,我曾經給你送過三車酒,可還記得?”

白玦微微愣神,頷首,“自然。”

“我花了十年時間為你在三界搜羅三車珍酒,為何我送到的第二日,你卻離開了神界?”

一旁的炙陽和玄一豎起耳朵,滿臉八卦地朝上古和白玦瞅去。

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白玦向來沉穩的臉上浮過尷尬,他別過眼,聲音不大,卻也讓摘星閣裏的三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天啟神殿裏也被送進了三車珍酒。”

這一句,竟是六萬年後聽來,也有些醋味十足。

“噢~”玄一拖長了聲調,朝桃源裏看去,十足地幸災樂禍,“我不在神界的這些年,你們幾個小年輕玩得很開嘛。”

炙陽朝玄一打了個眼色,讓他別火上澆油。魔神輕哼一聲,恨不得舉著喇叭滿神界去嚷嚷四大真神這些個艷事。

“不是我送的。”上古眼底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無奈,“天啟殿裏的珍酒,不是我送的。”

白玦愣了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朝桃淵林的方向望去,可這一回他望的卻不是天啟,而是桃淵林後的星月府。

他回轉頭看向上古。

上古點頭,“當年我也不知道你生辰那一日月彌送了三車珍酒進天啟神殿。”

“天啟他……”見白玦不語,連向來不八卦眾神私事的炙陽都忍不住問,“不知道?”

上古搖頭,慢吞吞道:“據我所知,他不知。”

上古垂下眼,“那之後,便是混沌之劫。”

聽到這句話,摘星閣裏一時靜默下來。

六萬多年過去,當年混沌之劫裏最慘烈難言的就是月彌的死。

否則,天啟也不會執著尋找月彌的魂魄這麽多年。

四人沒了再賞景品酒的興致,上古攜著白玦回了朝聖殿。玄一拉著炙陽嘴裏念叨著他的“大事”,全無在九幽煉獄裏的冰冷厭世。

許久,桃淵林裏倚在古樹下的天啟才睜開眼,他望了好一會兒潺潺細湧的溪水,溪水裏映著的星月舊府格外冷清。

他突然長長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可那笑容裏是道不清的苦澀和愧疚。

原以為只是欠了摯友一條命,卻原來還欠了她六萬年前一場情。

或許不止六萬年。月彌不在了,她做過什麽,愛過什麽,犧牲過什麽,沒有人知道。

就像那三車塵封在他神殿的珍酒,這麽多年了,他一口都沒有飲過。

天啟起身,不再望星月舊府一眼,走出了桃淵林。

神界上空耀星劃過,神力浩蕩震動四方。

散落在神界各處的禦神們驚疑中擡眼望天,只見神界結界被撕裂一道半丈寬的縫隙,浩瀚的妖神之力驚鴻一現。

上古神界裏最實誠的鉆石王老五回來了?女神們還來不及欣喜,那妖神之力已經消失在天邊,半點神力渣都沒剩。

又走了?這回得多少年?女神們嘆息之余,皆不敢再指望嫁給天啟神殿裏的那一位遊子。

摘星閣上,上古和白玦望著天啟消失在神界盡頭。

白玦看向上古。

“都六萬年了,你為什麽突然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