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為難

只瞧燈火照不到的地方追出來個人影, 見到棠意躲到旁人身後便止了步子,才一到近前,酒氣撲面, 身子打晃,指了路行舟道:“你走開!”

今夜能來到此宅院之人非富即貴,皆是臨州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敢同路行舟這般說話的,他還是頭一個。

路行舟臉色一緊,朝前一步, 將棠意整個護在身後, 朝那人道:“你是誰?”

醉漢喝的有些多, 許也是從前在臨州城裏霸道慣了,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根本不懼, “你管老子是誰, 把那女子交出來, 否則要你好看!”

他一邊說著, 一邊撫著自己被打腫的右臉,明明方才在外面獨坐醒酒,偏生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娘子上來給他一巴掌, 手勁兒還不小。

“敢打老子, 吃了熊心豹子膽!”明明是自己吃虧在先,可說起話來像是個要強搶民女的孟浪之人。

路行舟雖疑惑, 可側頭向自己身後看去,那嬌滴滴的女子,正躲在他身後嚇得掉眼淚。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膽敢這般放肆!”路行舟單手背到身後, 恰好不好捏了棠意的腕子, 示意她別怕。

棠意的眼淚正好滴落在上,滾熱。

醉汗上了意氣,見此人在前啰嗦,心中火氣竄天,直接上手,“你滾開!”

揮來的一拳正好被崔枕安反手包住,轉而疾速用力一扣,只聽骨節的吱嘎一響,那醉漢跟著慘叫起來。

路行舟是個練家子,對付這種酒囊飯袋不在話下。

醉漢慘叫之聲喚來不遠處的護衛,不一會兒見著有人提著燈火零散的朝這邊跑來。

為首之人先見了路行舟,忙行禮道:“路公子,可是出了什麽事?”

醉漢右手幾乎被人折斷,這會兒捂著胳膊疼的原處打轉,卻聽到路公子之後臉色一變,因疼痛而擠在一處的五官變而驚惶,“路、路公子......”

試問還有哪個路公子,能讓太子身邊的護衛這般敬重。

除了京裏那位,可還有誰。

朝前兩步,路行舟借著燈火看清了那醉漢的模樣,心生厭惡,“臨州可都是你這號人?隨意欺壓旁人,在太子府你都敢這樣,更別說在旁處!”

“不不不!”醉漢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此刻也根本顧不上手疼,指了那躲在路行舟身後僅露半張臉的棠意解釋,“她,是她先打我,我無緣無故挨了她的巴掌,我只是想同她討要個說法!”

此人先前囂張跋扈,在他與棠意之間,路行舟自是偏信棠意,在他看來,此人借口尋得過於荒謬,只當他是為了開脫胡謅八扯,“怎麽,她一介女流,你不去惹她,她反而去打你?”

“你們,”路行舟無心與這種貨色周旋,隨意指派了幾人吩咐,“將他拖下去,等候發落。”

“是。”侍衛自是不管此人是誰,且聽路行舟的號令,二話不說擁上來,一人拖了一根胳膊將人帶離此地。

醉漢的手臂傷重,稍一觸碰叫得一如殺豬般慘烈,被拖走時仍在喊冤,“路公子,我冤枉啊,冤枉......”

直到那人的聲音再也聽不見,路行舟才聽到身後的抽泣之音,他扭身過來,見著棠意正無助的站在那裏抹眼淚。

“沒事了,不知他是哪家的浪蕩子,素日借了家中的勢,又喝了幾兩酒便如此。”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從前北境就有不少這種世家子弟,路行舟見怪不怪,“只是他方才說你打他?可有此事?”

棠意擡眼,淚珠子濕了臉頰,燈火晃耀下時而閃動,“我.......”

她珠唇輕啟,吞吞吐吐似有什麽難言之隱,“我本想著給你送些解酒藥來,在前面園子裏徘徊不敢近前,誰知那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要拉我去陪他飲酒......”

“拉扯間我便跑開,亂中許是無意打了他一下......”

說著,她眼淚掉的更兇了,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種事從前路行舟並不少見,她只說個開頭,便能想到全局,一想到方才她如受驚的小兔沖過來,那股無助感,讓他心生不忍。

“你怎麽還給我送解酒藥。”

談到此,哭成淚人的女子怯生生擡眼,眼中清澈,與他先前所見過的任何女子皆不一樣,“我只是無意聽說,路公子你胃不好,喝多了酒會胃疼,我便熬了解酒緩胃的湯藥,本想著給你送來......”

“那藥,被方才那人打翻了......”她一副惹人生憐的模樣,兩個人燈下對視,路行舟的目光起了探究。

在他眼中,於情於理,都輪不到棠意給他來送解酒藥,屬實讓他意外。

“路公子我沒有旁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感謝你那日救我性命,”她似生怕路行舟誤會自己有旁的心思,連連擺手解釋,“我自知身份,我也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報答你.......”

越辯越黑,越講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