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節 強賓壓主,反客為主

“無需高看那些亂軍,我看只要保持高機動性,就能發揮出大作用。”滿桂臉上露出一抹堅毅之色,“我們現在逃沒法逃,只能堅守,指望你所說的潼關衛能趕來了,但七八日時間,如果想要守下來,如果不采取一些手段來打擊這些威脅到司鹽城的亂軍,削弱他們,讓他們一時間無法組織起進攻,我們難以守到那個時候。”

段喜鵬看了一眼滿桂,他沒想到這一位還真的很有些不屈不撓的信心鬥志,真的認為能守七八日?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好事,想了一想,段喜鵬又道:“安邑城離司鹽城只有幾裏地,按照你所說,僅有千余民壯,肯定無法守住,不如勸其放棄,集中在司鹽城來堅守,豈不是更好?”

滿桂遲疑著道:“只怕很難,各有其責,而且安邑知縣怎麽可能聽我的?”

段喜鵬想了一下,“不如這樣,你遣人去一趟安邑,告知安邑知縣,如果覺得安邑城守不住,就讓他趕緊帶人來司鹽城,我們合力守城,這鹽課銀子和倉鹽的重要性無需多說,他應該明白。另外,你也可以去縣裏放一放風,主要是針對那些大戶們,只要一家能拿出三五十家丁家兵供我等使用的,我們司鹽城便接納這些士紳,匯聚力量,齊力共禦,……”

滿桂有些驚訝地看了對方一眼,這家夥一眨眼一個主意,但這一點倒是讓他有些意動,多一個人就能多一分力量,也許就能多一分拖到所謂潼關衛到來的機會,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好,我安排人去試一試。”滿桂咬咬牙:“就怕這個消息一在城裏傳播開來,安邑城的城防就得要崩了。”

“那就不是我們的責任了,誰能說是我們散布的這個消息?也許就是亂軍故意散布來擾亂軍心,以便於他們打下安邑城呢?”段喜鵬聳聳肩道。

滿桂只能承認自己沒有這廝這麽厚顏無恥,但也不得不承認要想保全自身,只能如此了。

就在滿桂和段喜鵬一幹人殫精竭慮琢磨著點子來考慮如何盡可能地多守住司鹽城幾天時,那邊趙千山和汪文言則已經率領著兩千多號潼關衛軍渡過了風陵渡。

風陵渡是黃河渡口三大渡口之一,三省咽喉之地,所以渡口很大,渡船數量也很多,雖然是兩千多士卒,但是也只是一天之間就全數渡過進入山西。

從這一點來看,亂軍尚未滲透到這一片來,這讓趙千山和汪文言心中稍安,若是亂軍真的已經進逼到了黃河岸邊來了,一旦封死蒲津渡和風陵渡乃至大禹渡,那真要過河就難了。

看著大軍渡過風陵渡,風陵渡兩岸的商賈也都是心中稍安,在渡口邊上都議論起來。

雖然不清楚這一支軍隊北渡的目的,但是河東亂起來了的消息瞞不過這些耳目靈通的商賈。

陜西這邊有潼關鎖鑰,雖然西安府東部也是亂成一團,始終沒有波及到河南這邊來,但是陜西亂軍卻從龍門渡、汾陰渡渡河,一下子就把平陽府給攻陷了大半,這些渡河的商人中不少就是覺察到了形勢不對,才從平陽府的各州縣開始南逃,或者從蒲津渡過河,或者從風陵渡南下。

大軍過河之後便一路疾行直奔蒲州。

汪文言和趙千山最擔心的就是蒲州失陷,可以說平陽府就算完了,而且山陜兩地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連為一體,甚至波及到整個河南在黃河以北的三府之地,中原之地就要起禍亂了。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蒲州似乎還在官府控制中,那麽也就意味著蒲津渡也還在官府控制下,這是最好不過的消息。

風陵渡到蒲州七十裏地,大軍一路北行,沿途已經能看到不少南下的商旅和流民,這越發讓汪文言感到緊張。

山西也開始亂了。

之前的山西就像是一個被一層表面裱糊著的窗戶紙,未被捅破之前,大家都還能勉強過著,畢竟山西這邊還是要比陜西那邊情況略好一些,官府的威勢尚存,便是又有一些饑民災民鬧事,都能夠壓下去,不至於翻起太大的風波,但是當陜西亂軍突然渡過黃河進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隨著河津和榮河兩縣的失陷,一下子就把整個山西這邊官府的威嚴氣度給徹底戳破了,加之早就積郁已久的災民饑民徹底爆發出來,迅速就和陜西亂軍裹挾在了一起,形成一個沛然洪流,向著東面和南面席卷而來,稷山、萬泉、絳州、臨晉、猗氏就是這種背景下紛紛陷落的。

山西鎮的大軍南下遲緩,而且經歷了山東一戰之後的大敗,山西鎮的精氣神似乎也一下子給打沒了,遲遲恢復不到原來的狀況。

雖然柴國柱調任山西鎮總兵之後一直在竭盡全力地恢復元氣,但是不得不說蘇晟度的失敗動搖了整個山西鎮的軍心鬥志,加之本身山西都司的衛軍訓練也差強人意,收入山西鎮中之後明顯有些不合節拍,這也體現在南下的路途中不斷延遲和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