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疏遠的媽媽

“我認真的,這也是為你好啊……”

肖囂則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萬一你強化之後,畸變了怎麽辦?

會不會賠了我這五百積分是小事,關鍵是對你不好。

既然你已經擁有了自己跑出來打工的意識,那麽讓你簽份保證書也不過分吧?

你看人家那三條狗子……

……

安靜的等了一會,隱隱只覺得老舊唱片機的音樂聲似乎變得有些激烈。

莫名聽著有點像罵臟話的聲音?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肖囂擡頭時就發現,白色窗簾的後面,似乎閃過了一條纖細的身影,正對著窗外努力伸展著尖利的指甲,好像要掐死什麽的樣子,但並沒有真的出來。

老舊唱片機的音樂聲,也沒有變成可以跟自己交流的話語。

這就說明,特殊物品,就是特殊物品,沒有智能到直接與自己交流的程度?

另外……

肖囂駐足,看向了街首,屠夫的肉鋪早已關門。

窗戶裏黑洞洞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些許電視的屏幕熒光透了出來。

將屠夫買了下來之後,肖囂也與他產生了若隱若現的某種聯系。

此時可以確定,屠夫就在這個房間裏。

經由了痛苦之犬,老舊唱片機之後,肖囂也開始對這些特殊物品,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它們是如何與痛苦物質產生聯系的?

又是經由何種邏輯進行了強化?

痛苦之犬是沒有辦法交流的,它們根本什麽都不懂,就知道拆家和吃火腿腸,老舊唱片機,似乎在某些方面顯得比較皮一點,但仍然無法與自己形成有效的溝通,甚至自己直到現在,都沒見過這台本質上屬於自己的唱片機,只能隔著窗戶,聽到它那奇特的音樂品味。

但屠夫不同,在原住民角度,他好在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一個活生生的人。

理論上講,這應該是可以溝通的?

或許,自己只要走過去,輕輕敲一下窗戶,便可以叫他出來,與他攀談一下。

但是……

……肖囂鼓了半晌的勁,最終還是放棄了。

畢竟,太嚇人了……

想到了自己那四年嚴重頭痛與恐慌時的狀態,看什麽事物都扭曲而恐怖,而當時給自己最為恐怖感覺的,便是那個屠夫,這種印象,已經深深植入腦海,幾乎成為了陰影了……

大晚上的自己可不敢過去。

就算要聊,也回頭找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再去吧?

對了,為保證安全,還要帶上軟軟陪著。

心裏默默想著,他嘆了口氣,將老舊唱片機混亂的聲音拋在腦後,轉身向家中走去。

先讓她自己想想要不要簽這份保證書吧。

反正積分在手,天下我有,想強化的話隨時可以強化不是麽?

只是,他也不知道,當他收回了看向肉鋪的目光時,喝的醉熏熏的屠夫,正沉默的坐在了破舊的沙發上,對面的電視裏只有雜亂的雪花,照亮了他那張麻木而空洞的臉龐。

沙發旁邊,扔著一具早已蒙塵的電鋸,鋸齒上還掛著幹涸的暗紅色肉絲。

房間裏沒有開燈,只是任由窗外的路燈微弱的光芒灑進屋裏,照亮很小很小的一片區域。

伴隨著這個房間裏時刻不散的血腥味,使得整體氣氛壓抑而又陰森。

“咕咚咚……”

他沒有吃晚飯,只是將劣質辣口的酒液,灌入自己肚子,灼燒著自己心臟。

他喜歡這種陰森的環境,也喜歡房間裏的黑暗,更喜歡把自己灌醉,醉到分不清真假的狀態,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偶爾的產生一點點的幻覺,仿佛可以看到已經失去的人。

忽然,他察覺了什麽,猛得轉頭,看向了一片被黑暗淹沒的角落。

心臟嘭嘭直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呼喚自己。

就連旁邊那早已丟棄不用的電鋸,都隱隱散發出了喜悅的味道,仿佛有某種東西在復蘇。

但是,他僵直的身體等待了許久,終究沒有等到期待中的事物出現。

他頹然坐回了沙發裏,繼續將劣質白酒灌入腹中。

只是早已幹涸的眼窩,不知為何,竟又變得有些濕潤了。

……

……

回到了家裏,肖囂躡手躡腳的不發出一點聲音,悄悄回到臥室裏休息。

家裏沒開燈,黑洞洞的,媽媽應該早就睡了,在酒吧上班,可比在碼頭回家要晚得多,不過,這倒也省了與媽媽朝夕相對時的尷尬,而這,又恰好是現在的肖囂所需要的……

蘇醒之後,他就一直被龐大的疏離感所籠罩。

面對媽媽,他始終無法做到親近與信任,畢竟,已經見過了另一面。

而在自己擁有城市善意的情況下,媽媽倒是一直很疼自己,再也沒有出現過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發脾氣,甚至用冷漠眼神看著自己,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反而總是表現出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甚至有很多次,讓肖囂恍惚間覺得回到了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