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次日,徐達、常遇春奉命前往山西作戰,朱元璋和朱標則致力於考評元朝舊臣,征詔有識之士入明廷官場。

常樂最是悠閑,她帶著晚星、晚月遊走在北平的大街小巷,為福樂酒樓分樓選址。

未婚夫妻各自早出晚歸,兩人已有數日未見。

直至半個月後,朱標特意在隆福宮等著。

常樂蹦蹦跳跳回來,看來在外面玩得很開心。

她仍作男子打扮,倒是沒再抹碳灰,俏生生的一張臉,像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

朱標招了招手,示意她入座,“樂兒,帝駕欲要前往汴梁,你一塊兒走麽?”

汴梁作為十朝都會所在之地,朱元璋也曾有將此立為陪都的計劃,他要過去看看,意料之中的事兒。

常樂卻是不感興趣,她搖搖頭,道,“我暫時不走,在北平還有事。”

朱標事先略有猜測,但還是皺了眉頭,“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京師(南京)?”

常樂看了眼他,如實道,“至少也得到明年七月。”

如今不過洪武元年九月,明年七月,差不多還得有一年的時間。

朱標忍不住問,“為何?”

常樂垂眸,“福樂酒樓諸事未定......”

朱標:“......”

她是撒謊,也不帶編個順溜的。

朱標拿她沒法,總不能把人綁回去,“你決定了麽?”

常樂鄭重點頭,“是的。”

然後,朱標頭也不回,瀟灑地隨帝駕出發了。

常樂莫名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沮喪。

她本來還以為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方能說服太子殿下。

結果......

事情太過順利,總給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常樂在莫名的忐忑裏,自元皇宮搬到了福樂酒樓。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臨時的狗窩也是自己的窩!

酒樓歷時月余,已經重新裝修完畢,近段時間,她都在尋找合適的掌櫃,和店小二。

掌櫃得八面玲瓏,還得會算賬,店小二要能說會道,脾氣溫和,以及,長相俊俏。

因酒樓開的工資頗高,前來面試者不在少數。

但真能符合常樂要求和審美的,寥寥無幾。

眼看著又是顆粒無收的一天,福樂酒樓來了位頗有姿色,還能識字的少年,說是來應聘店小二。

常樂極其滿意,除了那英俊的眉眼隱隱帶著熟悉。

故人遠至,也不知道是尋仇,還是尋仇。

但她到底還是把人招了進來。

“小姐,那是邵......”

晚月欲言又止,“他怎麽會在北平?!”

常樂搖了搖頭,“著人盯著他吧。”

數年之前,秦淮河畔,數年之後,北平城內,她還是她,邵佐卻不得不化名張佐。

他還敢頂著那張原生的臉,是巴不得被認出來麽?

還是他就想被認出來,想看看自己的反應?

那他想得真有點多,常樂除了防備,真沒別的想法。

福樂酒樓開業在即,邵佐瞧著兢兢業業幹活,常樂便也隨了他去。

可誰知道,沒過幾天,朱標竟回來了!

他只著了件墨色便服,微服私訪來了福樂酒樓!

常樂趕緊領他進了包廂,“您怎麽回來了?”

朱標笑意清淺,“北平百廢待興,我向爹請求過來鍛煉治理地方的能力。”

常樂:“???”

他的意思是要長留北平?

常樂:“那您的學業怎麽辦?”

朱標:“老師們已在北上途中。”

常樂:“那......那您的安全呢?”

北平可不比京師,朱元璋能放心?

朱標:“我爹把李文忠和朱文英也一同調過來了。”

常樂:“......”

李文忠是朱元璋的親外甥,朱文英是朱元璋的義子,兩人都是罕見的將帥之才,忠心也毋庸置疑。

朱標身邊聚集了朱文正、李文忠、朱文英三位明初開國名將,人身安全的確是有保障。

但他好好的一國太子,棄安穩舒適的京師皇宮,跑來北平?

嚴冬在即,北地的苦寒,絕非江南暖柔之地。

原史裏的朱標,可沒做過這等任性的決定。

常樂雙手捧著瓷杯,悄咪咪打量他,他......

該不會是為了自己,為了所謂的愛情吧?

那什麽,少年人的愛慕,真是猛烈。

常樂有點沾沾自喜,也很惶恐害怕,“殿下,皇上該不會覺得是我帶壞了您吧?”

朱標看她一眼,“皇上以為是我故意把你留在北平,是我威逼利誘的你。”

常樂擦了擦額際不存在的汗,“那就好,那就好。”

朱標:“......”

他端起瓷杯飲茶,甫一入口,驚訝道,“茉莉花?”

“啊,是......”常樂點了點頭。

北方水質差,堿度高,苦味重,檸檬薄荷不太合適,茉莉花濃郁的香可掩蓋劣質水的味道。

朱標輕嗅其其味,再品了口,贊道,“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