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終於不是造反,而是真正的革命了!

“世子爺!咱們派到佛山的南海縣丞剛剛逃回來了,王家的兵馬已經開進佛山鎮了……據說佛山鎮上的刁民都獻槍獻炮,以迎王軍啊!”

“這幫廣東人欺人太甚,世子爺,還是跑吧!”

“怎麽跑?跑哪兒去?韶州嗎?咱們的家業都在廣州,韶州啥都沒有,跑去那裏,十幾萬人的衣食都成問題!”

“不能跑,那就只能死戰了……至少得先拉出一個死戰的架勢出來,先唬住王輔臣、王忠孝再說吧!”

“兵呢?兵從哪裏來?二爺帶出去的藩下旗兵兩千,包衣奴仆三千,兩翼總兵的綠營兵四千,廣東巡撫的標兵一千,廣東提督的提標三千……總共一萬三千,現在返回多少?”

“世子爺,廣東巡撫和提督的標兵殘部都跑去了惠州,只有二爺領著不到三千殘兵逃回來了……損失慘重啊!”

平南王府的九間殿內,平南王府下面的藩臣們一片亂哄哄的聲音。從前天接管平南王府的大權開始,各種各樣的壞消息就跟潮水一樣,朝著尚家孝子,大清忠臣,三桂勸進者和王家父子的死對頭尚之信湧來。

尚之信沒有接管大權的時候一切都好說,可一旦大權到手,才發現自己費盡心機從那個不孝之爹手裏搶來的就是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

他那個好弟弟尚之孝敗仗打得太徹底,一把送掉了平南王府至少六千精銳,其中隸屬於平南王府藩下的壯丁就有五千余人!

平南王府的藩兵加上藩下人口總共就十多萬口,努力動員一下也就能拉出一萬多個壯丁,現在一仗送掉了小四成……這下廣州內城也和早先四川大敗之後的北京內城一樣,也家家舉哀,戶戶掛孝了。

可是大清朝到底底子厚,奴才多。只要奴門大開,總還是可以把人給補上的。而平南王府在廣東卻是仇家遍地!而且在大清朝自身難保,天下亂世將至的當口,廣東這邊誰還肯當尚家的奴才?

而且廣東這邊長期都是“廣州獨大”,和廣州府一比,其他州府都不夠瞧的。所以尚可喜藩下的那些人都是一水的“廣州人”,產業、家眷都在廣州,還集中於廣州城和廣州城周邊,連狡兔三巢的準備都沒有。

現在眼看就要兵臨城下了,這廣州要是完了,那平南王府藩上藩下就讓人連根鏟除了。

尚之信之前還想把韶州經營一下,當成退路。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尚之孝一場慘敗,就讓廣州府城岌岌可危了!

就算尚之信能把底下人都帶過去,去了以後又怎麽安排?別說守住韶州了,十幾萬人在韶州的吃喝都成問題。

而且尚之信能跑韶州,王輔臣、王忠孝就不能追到韶州嗎?

到時候尚之信還得跑……而他又能再往哪裏跑呢?

早知道這個攤子這麽爛,他就不該回廣東,老老實實在北京躺平多好?

底下聲音還是亂哄哄的,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尚之信已經快兩天沒合眼了,心煩意亂到了極點,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吼一聲:“夠了!”

他的嗓門本來就特別大,聲音聽上去也很兇,讓滿屋的人都嚇了一跳,頓時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尚之信極度疲倦地按著額頭,正打算把人都攆出去,自己好休息片刻的時候,就聽見大殿門口一個聲音大聲道:“世子爺,好消息……新安侯和鰲大將軍答應退兵了,只要咱們能給一百萬兩白銀的兵費和二十萬石白米,他們馬上就走!”

大家的目光轉過去,就看見金光、尚之節兩個人一臉疲倦地站在門口。金光手中還握著一卷紙——這是他和尚之節兩人同吳三畏、何天然他們在海珠島上商量了大半天,才簽下的“吳尚條約”。

尚之信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搶過了金光金軍師手中的盟約,展開後一字一句看了起來。條約的內容不復雜,就是割地、賠款、稱臣、納貢這幾條……唔,非常的不平等!

但卻是尚之信夢寐以求的東西!

因為有了這份“條約”,他尚之信就算非正式(吳三桂還沒批準)加入西王陣營了!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吳三桂的狗了!

打狗還得看主人!

王輔臣、王忠孝總歸會遲疑一下吧?

只要他們猶豫一段時間,那尚之信就有時間整頓軍隊,組織廣州保衛戰了!

想到這裏,尚之信突然轉過頭吼了一聲:“傅太守!”

“下官在。”

廣州知府傅弘烈趕緊拎起袍子湊上前去,躬著身子聽命。

他當然是忠大清的,但這個時候他也必須把自己的真實立場藏好了,然後見機行事,來個身在尚(吳、王)營心在清了。

尚之信把手裏的“不平等條約”交給傅弘烈,“傅知府,你趕緊抄一份,然後帶著去見王輔臣和王忠孝……你告訴他們,我已經是西王萬歲的人了!另外,你再告訴他們,我已經派李軍門星夜趕赴西安,請皇上出面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