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在她耳邊附耳幾聲。
李毓秀聽清驚地後退幾步:“竟有此事?”她一雙眼睛睜大了, “莫不是你怕我問責,隨口胡謅的吧?”
劉通似是受了侮辱一般,在那指手賭咒, “小的說的若有一句假話, 便讓小的嘴裏長滿了疔!頭也變成了疔, 叫姑娘踢著取樂子罷了。”
李毓秀本是滿面沉思, 聽了他這話,一時又是惡心,又是無語,忒了一聲:“我要你的頭做什麽。”
劉通嗐了一聲, 又覷李毓秀的神色, 沉聲道:“小的親眼所見, 確是千真萬確, 那日恰是端午前後,天色沉沉顯然已過了子時, 小的同我娘有事在門口說了幾句閑話, 正瞧著一男子從北苑裏出來。
他著一件直裰錦袍,眉目也俊秀,顯而易見並不是什麽小廝護院。”
他說得這般確信,又是賭咒又是這那的。李毓秀倒是信了。
只是她萬沒想到那李青溦竟敢與人私相授受!如此放浪形骸不知廉恥。
但她轉念又一想,李青溦自並州此等蠻荒彈丸之地回來, 窮山惡水的地方當也說得過去。
雖說當今男女之防並不大嚴,但李青溦能做出這樣的事,自然會叫人戳著脊梁說三道四。而且那定榮公夫人先前不還有意她做自家媳婦嗎?此事若出, 怕不成了。
此事若不成, 那柳茵茵自就有了機會。她先前因寒園之事惱她良久, 知了這個消息合該好了。
她想到這兒, 一時彎唇輕笑:“那人,你可有認出是什麽人來?”
劉通一頓。
他自小便在三教九流裏頭泡著,做多了給人端茶上水、抹桌掃地的活計。多年熬就的辨人識人的本事,京城中什麽達官貴人他未見過?
他回想起那日所見男子的長相:雙目如潭,環佩緋衣,長身玉立的。
瞧著真真是一副好相貌,此等樣貌,他但凡見過一眼也不能忘的,沒有印象自然就是未見過了。他也不好胡謅個身份來。
“那倒是未認出來。”劉通摸了摸鼻子,又覷一眼李毓秀的神色忙又找補,“但小人已將他的樣子牢牢記在腦子裏!”
李毓秀不置可否地瞥他一眼:“除非你能將他的相貌繪出來,否則我怎麽信呢?”
她說這話其實也不是別的,只是她確實有幾分好奇,李青溦與之私相授受的男子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她叫人上了紙筆給劉通。
劉通接過寥寥幾筆已走完吹墨。李毓秀又走前幾步湊過去看,看清那紙面的一瞬間,她臉上無語的表情凝在臉上。
只見劉通畫上一水墨小人頭大身小,身形佝僂,眉目形容緊湊潦草,氣質猥瑣難盡地在紙上,其模樣看著似個人,卻也不能完全是個人。
她臉上很有幾分嫌棄。
“你這畫技也忒拙劣了一些,如何會有人長成這樣歪瓜裂棗地樣子?”她撇撇唇,將那畫作揉捏做一團,遠遠地扔掉了。
劉通畫技雖稀疏平常,但平日裏也不是這般。這實在是有意為之。
畢竟人出門在外,自然需要多帶幾個心眼子。
而且現如今他有把柄在李毓秀手上,卻也有倚仗,畢竟他可是唯一一個瞧過那“奸夫”模樣的人,二姑娘自然不好奈何他。可若他此刻繪出那男人的相貌,手裏頭自然也沒有了倚仗。
思念至此,他揚聲咳嗽幾聲,睜著眼睛說瞎話:“小人雖畫不出那人的神采,但相貌總是差不離的。”
李毓秀實是不知劉通所想若是知道了,定會忒地一聲罵他的心眼倒比自己紗衣上的窟窿還要多。
只是聽了他這話,倒忍不住滿面黑:“相貌差不離?那人若真長地那般抱歉,我那姐姐臉上的兩只大眼睛擺設不成?怎麽就能看上他呢?”
李毓秀丁點不信。
劉通嗐地一聲,湊近了李毓秀低聲下氣:“小人下次見了他定能認出他來!二姑娘念在小人還有幾分用處的份上,不若將今日的事情放一放,留著小人好為二姑娘鞍前馬後如何?”
李毓秀本就是想盯著些南苑的動靜,瞧瞧那頭有什麽把柄可抓,只是自己的人南苑的人自然都認識,受制頗多。
也是先前看劉通是個新面孔,又機靈應變,起了用他的心思,未想到他果真是機靈,竟能給他這樣的意外之喜。
李毓秀素日裏受小周氏所授用人之道:用人需得恩威並重,賞罰分明;更需牢牢捏著所用之人的把柄。
這般用人,自然得心應手。
她輕瞥他一眼,哼笑一聲:“你既這樣說,我倒真有差事吩咐你,只是不知道你做不做的好?對不對得起我今日幫你隱瞞。”
劉通聽她遞話,心裏猜測定然同南苑的大姑娘有關。
心下想著女人就是麻煩,面上卻也不顯,笑道:“二姑娘有什麽只管吩咐我去做便是,若是做的不好,姑娘發落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