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圍沒有敵人後,謝敏收槍轉移,他需要確定剛才那人的身份與位置。
仰頭望,樓間窄巷只留一線天空,舊式霓虹燈牌歪歪扭扭,地面有些許積水,如黑沉的墨。
他在樓間繞來繞去,攀上一棟廢棄高宅,繩索收起後,他翻身上了天台。
星星稀少的夜空下,廣場散發的光亮給高樓蒙上一層模糊的紗,謝敏的手按在槍上,腳步放輕,警惕地巡視周圍。
樓邊趴著一個人,粘稠的血從他的太陽穴流出,積成一小片血窪。
他手邊的狙擊槍仍立著,槍口對準冒著黑煙的大廈。
謝敏瞥見屍體旁的吉他包,染了些血,不過在夜色裏看不太清。
他站在屍體旁邊,緩緩蹲下,戴上手套,在不汙染血跡的前提下翻找起來。
他似乎篤定屍體身上有某樣東西。
衣領、衣袋、褲袋……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那架狙擊槍上。
他只看了一眼,便拿起槍,拆下上面的消音器。
制作精密的消音器有著和市面上不同的外形,更加纖細,重量也翻了一倍。
謝敏轉身摘下一只手套,一邊下樓,手指在消音器上撫摸,不多時,便發現了一處不對勁。
比其他地方手感更粗糙的地方,刻著凹入表面的信號。
是一串數字。
一串只有少數人知曉的代碼。
他眉梢垂下,露出少見的嚴肅表情,仿佛知道了什麽。幾秒後,他將消音器揣進兜裏,光明正大下樓。
樓門口,樓頂排水口的管道滴下淅瀝液體,水聲叮咚。
他邁出破舊門崗,與一個人擦身而過。
那人戴著鴨舌帽,皮質外套上印著誇張塗鴉,由於戴著口罩看不清年齡,但謝敏還是注意到了他右眼的一道疤痕。
一道一指長的疤。
他們如同兩個幽靈,僅在互相察覺時慢下腳步,接著又分道揚鑣。
謝敏在小巷裏繞,打開通訊器,切換到內線頻道,低聲道:“地址EA1021.2137,敵人位置確認,匯報完畢。”
過一會,在短暫寂靜後,黑梟的聲音響起:“收到。”
通訊中斷的信號響起,內線頻道裏又恢復先前的靜默。
謝敏握著消音器,垂眸,看著腳邊沒有井蓋的下水道。
那洶湧的水流聲讓他神色微動。
幾秒後,謝敏的手指一松,消音器墜落,發出入水的咚的一聲,消失不見。
他撣了撣肩頭的灰塵,正要離開,突然聽到一聲踩中報紙般的聲音。
alpha平淡的眸子突然漫出濃濃殺意,他瞬間抽出腰間手槍,手臂青筋暴起,槍口對準聲音來源。
他渾身立起倒刺,兇狠的氣勢讓垃圾箱上的小家夥驚叫起來。
“喵!”
黑貓躬起身子,尾巴直立,尖牙摩擦。它爪子下,正踩著一張破舊的報紙。
“原來只是貓。”
謝敏身上的殺機如潮水般褪去,手槍在他指尖瀟灑地旋轉,又落回他腰間的槍袋裏。
他晃悠著走過去,巷外汽車飛馳的燈光一閃而過,顯得他的身影高大又詭異。
“哈嘍小貓,告訴哥哥,你什麽都沒看到對嗎?”
謝敏自來熟得很,他站在垃圾箱前,無視了小貓對他伸出的爪子,反倒伸手,指尖勾著小貓的下巴撓。
野貓頓了一下,在謝敏笑著時,猛然在他手背上撓了幾道長長的血痕。
“嘶——”
謝敏輕吸了口氣,黑貓喉嚨裏發出引擎般的威脅,它迅速跳到地上,一眨眼就消失了。
謝敏垂眸,手腕轉了轉,血從傷口處湧了下來。
“難辦了。”
他苦惱地蹙起眉。
深夜酒館,台上扭動的小妞在慢搖聲裏搔首弄姿,有些年頭的歌曲讓整間酒館陷入醉醺醺的曖昧裏。老板娘在酒吧台裏擦著玻璃杯,門上風鈴一動,她軟綿綿地敷衍了一句。
“歡迎光臨。”
對方沒有對她的問候給予回應,直到十幾秒後,老板娘眼前的光一暗,她擡眼,看見了一個男人。
約摸不到三十歲,一身黑衣,身形瘦弱,臉倒長得不錯,眸裏藏著些放浪和輕佻。
對方坐在最外側的圓凳上,手臂習慣性搭在桌邊,指了指架子上的高烈度酒。
“一瓶白蘭地,謝謝。”
“少見要一整瓶買醉的客人。”老板娘停下擦杯子的動作,頗有深意地看著對方,轉身給他拿了一瓶酒。
“失戀了,沒辦法。”
對方笑著,伸手來接酒瓶的時候,手背上帶血的傷疤在暖光的烘照下額外顯眼。
血有些凝了,不知是走了多遠才到這裏。
老板娘默不作聲,她知道,對方說的不是真的。
男人打開酒瓶,對瓶口灌了一口,吞咽時修長的頸項揚起的弧度非常好看,喉結滑了一下,讓人移不開眼。
而後,他將酒傾倒在受傷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