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二)

邊境檢查管理局,城際民用機場。

高穹玻璃光可鑒人,其外蔚藍天色一望無際,三樓入境檢查大廳前,謝敏坐在行李箱上和傅聞安通訊。

他臉邊堆著帽邊白絨毛,厚重羽絨服將他包成一只蓬松的鵝。青年眼神靈動,顴骨有淺淺曬痕,跨坐在行李箱上,下巴抵住拉手,正神色飛揚地說著什麽。

“我通行訓令丟了,給你帶的禮物又過不去檢疫,你來邊管撈我吧。”

“普通的丟……不是因為在沙漠槍戰。”

“正經禮物!我沒帶槍械入境,之前差點被當成走私犯亂槍打死那事我還記得。”

“我很聽話,規規矩矩選擇邊管大門而不是從阿爾索偷渡回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總之,你把我撈回去,不然情人節你就獨守空房。”

通訊那端傳來椅子後拉的嘎吱聲,青年如願以償地眯眼笑了一聲,又欲說什麽,忽然,一聲尖銳的槍響出現在略顯安靜的檢查大廳中。

人群尖叫,成隊的巡邏士兵從他身邊飛奔過去,他笑意收斂,表情凝重,迅速起身。

“怎麽了?”對方沉穩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

“有人持槍闖檢查關口,我去看看。”

鏡頭一晃,信號中斷。

謝敏脫下羽絨服,露出底下幹練的土灰色制式軍裝,眼中明快笑意一掃而空,只余被沙漠邪風聚攏多日的乖戾兇性。

他將行李箱踹至等候區角落,避免堵塞逃生路線,逆著人群向槍響地方狂奔,穹頂橫縱交錯的鋼鐵骨架投下網狀陰影,他的身影如同飛鳥,一掠而過。

砰砰!

三樓,一名黑衣走私犯正躲在安檢傳送帶旁向外開槍,檢查大門閉合,幾具身穿工作制服的年輕女性倒在血泊裏。

人群被疏散,在倉皇中撤離,巡邏士兵列陣在防爆盾後,正不斷向內*擊。

“你已觸犯安斯圖爾邊境控制管理條例,立刻停止射擊!重復一遍,你已觸犯……滋。”

忽然,流彈擊中空地上正在循環播放的警告音響,火花四濺,警報聲戛然而止。

“立刻申請武裝防衛隊!全員火力壓制,封閉候機樓登機口,不能讓他們逃出……?!”

面上帶血的巡邏隊長頂著頭盔,一頭縮進千瘡百孔的防爆盾後,掃過地上同事的屍體時目眥欲裂。

他一邊換彈夾一邊大聲嘶吼,忽然聽到身邊一片驚呼,只見一道黑影從高空的顯示屏上躍下,如同流星,驟然落到檢查區域內。

“隊長,是人!!”

“他怎麽沖進去了?!”

“是哪個混小子不要命了!”

“不,不是我們的人啊!”

“什麽?!”

炸裂般的槍聲在檢查門後響起,負隅頑抗的走私犯突然停息,緊密的悶聲接連響起,在緊張到極點的空間顯出幾分詭異。

士兵們面面相覷,默契地緊握武器向前推進,不斷壓縮防線,神經緊繃,如履薄冰。

砰!

突然, 一個黑衣人突然從檢查門內像垃圾一樣被扔了出來,他滿臉青腫,鼻端淌血,手臂以詭異角度彎曲,顯然是折了。摔在地上的他還想掙紮,被迅速沖上前的士兵拿槍抵住、制服。

窮兇極惡的罪犯被嚇破膽,臉上被血糊著,露出一雙畏縮而膽戰的眼睛,看向檢查門的神情可怖,像遇到了厲鬼。

“傻愣著幹什麽,趕緊過來,把他們拷走。”

清朗男聲從門後傳來,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血腥氣和煩躁感。

士兵都在戰友眼中看到驚愕與警惕,他們喉頭一動,均是吞咽了一下,才持著槍慢慢靠近。

門後,遍布彈孔和血跡的檢查區域已不復先前整潔,大理石地面橫七豎八倒著不少一邊痛呼一邊痙攣翻滾的走私犯,均是被卸了手臂或打斷大腿。

後方盡頭,一個神色陰戾的青年坐在停止的傳送帶上,雙腿分開,軍靴踩在走私犯頭目的臉上。他一身悍厲匪氣,手肘搭在膝上,右手裏的手槍下垂,漆黑槍管正對走私犯的眼睛。

四周散落槍支和走私入境的藥品紙包,場面一度驚悚。

這……全是一個人在十幾秒內做到的?

士兵們心頭只剩對壓倒性暴力的恐懼與顫栗。

“傅聞安還想給邊檢提高待遇,這點小事都搞不定,業務能力也太……”

青年一邊嘟囔一邊起身,突然臉色一變,驚愕地看著朝他舉起槍口、逐漸將他包圍的士兵們。

“喂,我不是壞人,我是守法公民,你們不能……”青年膽怯地向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倉皇解釋。

然而沒人聽他解釋。

“非……非法持槍公開械鬥!一並帶走!”隊長色厲內荏的命令聲近乎破音。

哢。

明晃晃的銀色鐐銬戴在了特工的手腕上。

邊檢局,臨時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