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綾羅‘昏迷’受傷,被寧音背回來,動靜不小。

嚇得祝阿孃躺不住,令人去外頭請大夫的功夫,就匆匆扶著婢子到了傅綾羅屋裏。

她是想讓紀忱江看在傅翟的面子上,幫傅綾羅一把,可沒想將自個兒養的嬌嬌兒送去讓那渾小子摔打。

傅綾羅跟祝阿孃一起住在西院,就在小佛堂和祝阿孃院落中間。

大夫還沒到,傅綾羅怕祝阿孃太擔心,再傷著身子,就趕緊醒過來了。

祝阿孃看出機鋒,這才松了口氣,一巴掌看著狠實則輕地落在傅綾羅腦門上,“怎麽回事?讓你去唱戲,誰讓你作踐自己身子了!”

寧音在一旁伺候,眼眶還是紅的,搶在傅綾羅前頭告狀。

“婢子一擡頭,就見娘子渾身血呼啦的,魂都要嚇沒了,等進了門娘子才說,是傷到了手,想著血不能浪費,就多抹了幾下,暈倒也是唬人的。”

寧音鼓著腮幫子掉眼淚,“您提前跟婢子說一聲不行嗎?就算要做戲,也不能直直往台階上摔,嚇死婢子了!”

祝阿孃狠狠瞪傅綾羅,“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王上的吩咐?”

這倆人裏總有一個是欠收拾了。

傅綾羅不想說,只沖祝阿孃討巧地笑,“阿孃您別生氣了,您一生氣,我手心就疼得厲害。”

祝阿孃小心翼翼揭開帕子,看著她白嫩嫩的掌心那道刺目的口子,一看就知道沒少用力氣。

氣得她是又想罵人,又怕傅綾羅掉眼淚,心疼得不得了。

好在大夫過來後,說是不算太嚴重,“別見水,塗些金瘡藥就好。”

祝阿孃黑著臉,“這麽大的傷口,還不算嚴重?我看著都心驚,她一個柔弱女娘,自然也嚇得不輕,勞大夫多給開幾幅安神藥。”

好歹是受了傷,怎麽都得將功勞更誇大些,得到該得的獎賞。

等大夫出去的時候,傅綾羅勸著祝阿孃回去休息,祝阿孃幹脆跟著大夫一起走,殷切叮囑他在安神藥裏加些黃連。

傅綾羅很該多喝些藥湯子,讓她記住教訓,省得以後還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寧音還在生氣,也不與傅綾羅說話,只悶不吭聲給傅綾羅塗藥膏。

她平日裏嘰嘰喳喳的,這一安靜下來,傅綾羅心裏就止不住的愧疚。

傅綾羅忍著痛,軟聲哄寧音,“你也傷了胳膊,趕緊擦藥,別留了疤痕。”

寧音墊在她身下的時候,磕在台階上,蹭破了手腕。

寧音冷哼,“這點傷算什麽?下次您直接嚇死我,還省了藥膏子的銀錢!”

傅綾羅抱著寧音的胳膊討饒,“我知道你會接住我呀,這不是怕耽誤了王上的差事?我保證,沒有下一次。”

她沒對寧音撒謊。

對付傅家、王府後宅裏的仆從和女婢,甚至加上夫人們,都沒有去書房這一小會兒,跟王上打交道來的心神俱疲。

有衛明和衛喆在,定能為她討來恩典,那她這傷就算值了。

等她立了女戶,就搬到外頭楊媼提前替她置辦好的宅子裏去,當然再也沒有下一次。

寧音繼續哼哼,娘子最是個有主意的,她才不信。

不多時,女婢將藥煎好了送進來。

寧音剛一入手,就聞到了格外刺眼的苦味,總算是不撅嘴了。

“我伺候娘子喝藥。”她露出個笑。

傅綾羅聞到那味兒,忍不住偏開頭,“我沒受到驚嚇,嚇到的分明是你。”

“要麽您喝藥,要麽我就繼續哭,娘子自己選吧!”寧音打定主意跟祝阿孃一頭,讓娘子吃個教訓。

傅綾羅本來手心就一蹦一蹦的疼,這會兒腦瓜子也跟上了。

不等她想出其他借口,外頭突然喧鬧起來。

主仆二人忙仔細聽。

寧音顧不得喂藥,眼神發亮,“聽著像是後頭小佛堂的動靜。”

衛長史剛吩咐了,夫人們今日就到佛堂裏去了嗎?

嘿嘿,祝阿孃還真是雷厲風行。

傅綾羅眼神中也閃過笑意,“咱們去窗邊仔細聽,像是吵起來了?”

不只是吵起來,已經打起來了。

曾被定江王請去過前院的瑩夫人,是個會功夫的。

她狠狠抓住箐夫人的發髻,“我讓你嘴裏不幹不凈!說破了天去,也是你跳上跳下,才禍害得我們都跟著你在小佛堂遭罪!”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哪兒來的臉罵人家是賤人,罵我們阿諛奉承!最賤的就是你,你的女婢怎麽就到二門去了?還不是巴巴想往王上身上貼!”

菁夫人正是京都賜下的兩位夫人之一,她氣急敗壞地伸著手想要撓瑩夫人。

“你以為我是你們那樣的狐媚子!我是替聖人去探望王上,你願意舔那傅綾羅的臭腳,好讓祝阿孃送你去前頭伺候,我才不稀罕!”

瑩夫人避開菁夫人的指甲,狠狠掐在她身上。

“你不狐媚,你跟廖夫人給於管事送銀錢,連一碗奶漿都惦記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窮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