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幾日,大梁公主拔刀逼迫遼疆王與之成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遼疆都城。

而事件的兩位主人公,一人龜縮在離宮別館內好幾日沒了動靜。

另一人,則像是壓根無事發生一般,不曾發怒,不曾懲治,就連提都沒再多提此事。

前去接妻子回都城的戎止,正好錯過了這樁大事。

待到他聽聞此消息後,馬不停蹄就趕來了宮中,卻見衛司淵悠閑地在庭院中曬著午後的暖陽。

冬日的陽光算不上熱烈,但足以融化冰雪,在庭院中暈開一團團濕淋的水窪,卻絲毫不影響院中的男人怡然自得。

衛司淵敏銳地察覺到遠處的腳步聲,懶懶地掀起眼皮,朝那邊看去一眼:“回來了?酒帶回來了嗎?”

“還惦記著酒呢,不是聽說都快被人當眾刺殺了,怎的,一個小姑娘揮來的刀都躲不開了?”

說起這事,衛司淵嘴角竟有了笑。

那股被他按捺下去的喉間的癢意蠢蠢欲動,又緩緩闔上了眼簾,閉著眼目淡聲回應他:“少在外面道聽途說,她連刀都拿不穩,談何刺殺。”

“所以,是真有此事了?”

話語間,戎止已緩步走到了衛司淵身邊,拉開一旁的椅子自顧自坐下,視線卻瞥見他舒緩著的眉眼和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的唇角。

顯然此刻他心情大好,已經到了懶得掩飾的地步了。

甚在被問及後,還沉沉地“嗯”了一聲。

戎止覺得新奇。

能讓衛司淵心情好的事情有很多,他向來是個情緒旺盛的人。

可因為被人拿刀架了脖子而心情好,這實在有些離譜。

“怎回事,所向披靡太久,如今倒好起了被人持刀威脅這一口?這有何可開心的?”

衛司淵睜開眼,眸底泛著澄亮的光,坐起身來朝戎止挑了挑眉:“能有幾人敢這麽把刀架老子脖子上?還真是件新奇事,不是嗎?”

戎止不可置否,笑了笑道:“所以你就這樣突然對她有了興趣,也不提趕人回大梁之事了,這是打算要和大梁和親了?”

衛司淵不屑地輕嗤一聲:“送個女人就想我遼疆給他們當護衛軍,大梁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戎止想了想,道:“到底也是大梁的掌上明珠,聽聞這位公主在大梁宮中備受寵愛,如此容貌更該是被當做瑰寶一樣的存在了,大梁如此作為,也算是為保安康忍痛割愛了,那小破地方,除了這位絕色傾城的公主,好像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珍貴之物了。”

“公主?一個小騙子罷了,我娶她做什麽?”

戎止一頓,霎時反應了過來。

一個尊貴的公主,哪來的力氣拿起一把幾十斤重的大刀。

要麽她的弱不禁風是裝的,要麽……

“要查嗎?”

衛司淵勾了勾唇,腦海裏浮現出那張那時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嬌容。

“查,還得查得清清楚楚。”末了,似是想到了什麽,轉而又吩咐道,“派人去趟離宮別館,既然是尊貴的大梁公主,今晚的酒會,可不該怠慢了。”

*

方舒窈這幾日過得渾渾噩噩的。

在極力想要留在遼疆的慌亂中和當時被衛司淵輕蔑的語氣的嘲諷下,她竟然一時沖動真去拔了那把刀。

拼死一口氣硬是要把那刀拿起不說,還一不小心把刀架在了衛司淵的脖子上。

無論其中哪一件事,都足以讓她此番的任務徹底失敗,甚至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演戲從不是她擅長之事,真正的公主殿下如何能拿起那把刀。

小不忍則亂大謀,父親以往就時常這般教導她,她也仍是沒能學會隱忍控制自己的情緒。

父親……

想到仍在大梁飽受牢獄之災的父親,方舒窈幾乎要被各方傾倒來的沉悶陰郁壓垮。

然而在這幾日的煎熬中,卻並無宮中傳來的消息。

衛司淵並未派人前來懲治她,也無人來將她立即驅趕出境。

方舒窈在猶豫和仿徨中,幾次三番都在考慮著是否要收拾東西打道回國。

要不然就拼死一搏回去劫獄。

亦或是再拉下臉來向那位遼疆王認錯求饒?

哪一種方式想來都是不切實際的辦法。

正當她來回糾結之際,卻有王宮中的侍女前來召她入宮。

“酒會?何為酒會?”

若僅是字面意思,聽起來像是飲酒的聚會。

在大梁並無這樣的聚會,堂堂一國之君,同一眾人聚在一起飲酒作樂實在有傷風化。

但遼疆是出了名的酒國,他們喜好各種美酒,更不惜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開采種植釀酒的材料。

遼疆男女老少幾乎人人都喜飲酒,各家各戶也會時常有這樣的聚會。

雖是飲酒的聚會,卻也甚是隆重,王宮中的酒會,則更為盛大。

受邀參加遼疆王的酒會之人,自然皆是受遼疆王重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