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郁瀾第一次帶著褚妄出席集團會議的事很快就在圈子裏傳開來。

不管是在現場的還是不在現場的,總之知道褚家、跟褚家有點關系的都在討論,說褚妄的新婚妻子去了一趟公司,厲害得很,先是直接在一樓大廳宣誓主權,然後在會議室裏毫無征兆地說要裁了集團裏一個頗有地位的高層。

很多人聽說後紛紛表示不可信,畢竟婚前傳言,對方只是用來沖喜的、在本家都不討喜的工具人,讓他帶著褚妄出席估計都是求來的,而且集團維持微妙的平衡很久了,怎麽可能他一來,就在這麽多高層面前宣布這種決策?

先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資格,就算有,真這樣也太囂張了!

因此,就算集團裏與會的人說了這件事,相關的會議紀要也寫上了,但只要是沒到現場的,還是堅信這只是一場炒作,是集團為了穩住因褚妄昏迷而造成的動蕩和不安定的人心,讓他們相信褚總只是疾病未愈,而非成為植物人,清醒概率渺茫。

結果這件事沒傳開多久,大家真的等到了一封集團內部的通知信。

標題是,關於公司高層人員變動的公告。

“綜上,決定解除陳璘在集團內的一切職務……”

郁瀾坐在椅子上,褚妄則像是一名兢兢業業的語文老師,一個字一個字念著,讓對方登了內網,上了自己的號,發送了這樣一條公司公告。

郁瀾終於在他的指導下發完,擡頭看了一眼抱著手的褚妄:“褚先生,我真的發啦?”

褚妄輕描淡寫地點頭。

“這是通知,但能登上這個號就已經能說明很多事了,等你自己想個時間,抽空去一趟公司,進我辦公室蓋了章,就算正式生效。”

郁瀾剛要開口,就聽到褚妄接著說:“章妍會幫你跟我母親解釋的,大不了……”

褚妄頓了頓,把“大不了你怎麽跟章妍說的,再跟席筠說一遍”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他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要怎麽跟郁瀾說,自己能看到一些什麽的事。

“總之,你不用因為這個擔心。”他說。

郁瀾是不擔心,只是覺得……這是不是也太順暢了一點?

自己都還沒怎麽跟褚妄說明情況,他居然真的就由著自己,甚至還讓自己先登了他的公司賬號,告訴所有人,之前在會上郁瀾的話並非信口開河!

你們大反派原來這麽好說話的嗎?

郁瀾借著褚妄囂張的時候一點心理負擔沒有,現在褚妄真這麽縱容了,他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褚先生,”郁瀾想了想說,“那您有沒有什麽事想讓我幫你做的?”

算來算去郁瀾這段時間也收了不少好處了,他雖然確實很享受現在,但偶爾會想,萬一什麽時候會有變數也說不一定。

沒想到他剛說完,褚妄立刻皺了皺眉,開口:“你要走?”

郁瀾怔了怔:“去哪裏?”

褚妄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斂下眼道:“沒什麽。”

也許是他覺得自己能給郁瀾的東西,不足以支撐他能一直留下來陪著自己。

褚妄凡事都喜歡往最壞的方向想,一直被困在這裏怎麽辦,自己永遠醒不過來怎麽辦,集團因為自己的問題一蹶不振怎麽辦……

於是在他不經意的時候也會想,郁瀾來了,作為他現在唯一能交流的人,如果最後也走了怎麽辦。

但褚妄也的確不是一個會因為做好了最壞打算就頹喪不前的人,他恰恰在思考過這些後果依然能毫無顧忌地繼續前行。

只是現在他仍沒有答案,或者說,仍沒有做好準備。

這才是令他自己都覺得不對勁的事。

“不用。”他這才重新擡眸,看著目光中仍有疑惑的郁瀾,說,“你做你想做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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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風平浪靜,只是聲明發出後,眾生平等地打了或猜忌或詆毀的人臉上一巴掌。

——不是說只是一個沒實權的沖喜妻子鬧著玩麽,怎麽還真的要把人從公司裏踢出去了?!

大部分人都知道,以褚妄出事之前的行事風格,如果不是真的關系極密切,那個小工具人是不可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度的。

因此還有些人堅信,沒有褚妄的私章說明不了什麽,那就是郁瀾每天跟他同一屋檐,竊取了信息自己發出來的。

但無論結果是什麽,至少現在褚家和集團總部都沒有出來辟謠,這只能說……

這個所謂的妻子藝高人膽大,用了什麽手段敢借著褚妄的名號囂張霸道、肆意妄為,或是他跟褚家達成了什麽協議,不然怎麽還沒有被掃地出門?!

這是真當褚妄不會醒過來啊。

然而撇開褚妄本人不論,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郁家已經低氣壓了一整天。

郁翎小心看了一眼梁芝玉的神情,走過來倒了一杯茶:“媽媽,您看想吃什麽點心?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