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如火

斯嘎爾人騎手微微調整著手中騎槍的指向,整個人被嚴嚴實實覆蓋在盔甲裏看不出任何波動。

他們的小身板無法承擔太多分量,力量也非常有限,所使用的武器盔甲在設計之初就考慮過這一點。

騎槍整體長達五刃,前細後粗,槍尖帶著兩片流暢的頁刃,鉸接在座鞍上。

沖鋒時產生的反力將全由坐騎承擔。槍尾綴有一根半刃長的配重棱柱,使得重心正處於鉸接點附近,無需太用力就可以輕松調整方向。身體孱弱的斯嘎爾人藉此擁有了使用巨型騎槍的可能。

而整副盔甲更是獨具匠心,完全放棄了獨立使用的可能。

這還是領主大人一拍腦門想出來的歪點子——與其說是盔甲更像是全包圍式的特殊座鞍,只有兩條手臂和脖子有活動能力,其他部分完全是一塊被整體定在獸鎧背上的鋼板。

地行龍的負重能力毋庸置疑,所以這些鋼板厚度只能用令人發指來形容。

由於斯嘎爾龍騎兵的裝甲不必像其他武器那樣精細,可以用澆築法快速制造。所以他們是目前整個高山堡衛隊,唯一一支全員無論新老裝備齊整的兵種。

那些棕熊咆哮重騎兵的騎術非常精湛,鬥志也堪稱不俗,但裝備的騎槍比敵人短一半,坐騎更是雲泥之別。

面對一眼可知的巨大劣勢,他們的表現配得上“精銳”二字。

尤其是那些小貴族家庭出身的軍官,從小聽著“榮譽即吾命”長大,面臨抉擇時也的確無愧於曾受的教誨。

在平民士兵出於本能反應而稍稍勒馬減速時,他們最先意識到只有沖過去才有活路,不計代價地拼命催動坐騎加快速度。

這種悍不畏死的勇武激勵了其他人,平時無比愛惜戰馬的騎兵此刻卻仿佛發瘋一樣,腳上馬刺一刻不停地踢在馬腹上,留下一條條鮮血淋漓的傷痕,只為盡可能壓榨馬力。

兩支重騎兵間的距離飛速縮短,緊接著就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最終碰撞。

馬嘶、人吼、刀槍齊鳴、利刃入肉、鐵甲破碎,匯成了一曲生命和鮮血譜成的交響樂。

斯嘎爾人五刃長的騎槍就是絕對優勢,他們坐在地行龍背上居高臨下,槍尖像捅破草紙一樣輕易捅破看似堅實的盔甲。巨大的慣性使騎槍兩側葉刃輕松把被穿透的肉體破開,留下可怕的貫穿撕裂傷口,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種傷勢面前幸存!

地行龍用實際表現生動地詮釋著什麽叫舉世無雙的沖擊力,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一切壽命都開始進入倒計時。

“唏律律。”戰馬撞在地行龍身上長嘶著人立而起,很快又被繼續前進的斯嘎爾騎兵撞翻碾壓。

第一排騎兵眨眼間死傷殆盡,但緊接著,第二排、第三排立刻呐喊著沖上來。他們的生命、他們的熱血、他們的意志,具在此刻燃燒沸騰至最濃烈處,眼裏只剩下迎面來敵,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有些武技和運氣都很超然的騎士,頂著巨大的高度落差,躲過兇險的槍林攢刺,成功把長槍紮到地行龍騎士身上。但他們的喜悅還來不及維持一刹邊轉化為絕望,敵人身上的鎧甲厚重如同城墻。

拼上性命打出的攻擊不但沒造成什麽傷害,甚至不能讓對方稍微挪下屁股。所有沖擊力都被連身鎧甲傳遞到地行龍身上,那點沖擊力對於數千磅重的地行龍來說約等於撓癢!

哼哈二將和尼赫魯這兩傻一混也坐在食鐵犰狳背上走出蘆葦叢,跟在斯嘎爾人後面閃亮登場。狗頭人的分量可以忽略不計,但兩個巨怪在同類裏也算膀大腰圓的那種,壓得食鐵犰狳每一步都搖搖晃晃很是艱難。

尼赫魯火球術正準備到尾聲,黑煙滾滾的火球飛到棕熊咆哮騎兵隊上空炸開,化作一片流火四濺如雨。

受傷的戰馬和騎兵頓時慘叫著倒在地上打滾翻騰。他們身後正在沖鋒的同僚可不是人人都能反應過來,好些只能硬著頭皮選擇直線沖過去,不管腳下是土地還是……

哼則手忙腳亂地想給前排斯嘎爾人加持一道石膚術,也許是第一次作為騎兵出場稍微有點緊張,手一抖居然加持偏移到了敵人身上!

不過也算錯有錯著,石膚術提升的防禦面對超重型騎槍單薄如紙,而對正拼命沖鋒的戰馬來說,身形突然變得遲鈍幾分顯然影響更大,因此互相混亂地撞在一起人仰馬翻。

哼喜不自勝地嘿嘿傻笑起來,兩根手指頭拈著尼赫魯的衣領,提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嚴重恐高的狗頭人頓時被嚇得哇哇亂叫,剛開了個頭的火球術咒語自然也消失無蹤。

眼睜睜看著步兵被人痛宰,引以為傲的重騎兵損失慘烈,亨德拉的運籌帷幄和風輕雲淡頓時消失無蹤,就像一個輸紅眼要把最後老本也投進去翻盤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