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誠心會(第2/3頁)

一座金山,縱然有鎖,但主人馬上就要更叠了。

崔忠誠仍然分文不出,堅守著所謂的“底線”……要她看,這簡直是愚笨蠢鈍,在這個關頭替那位趙公子取一筆錢,也算是得了個“雪中送炭”的恩情,到時候龐大的趙氏易主,他崔忠誠也好繼續當那位一人之下的守山人。

就算出於害怕惹怒趙老先生的考慮,也不該如此冷漠地回絕。

她受那位趙公子委托,來花幟走一趟,一分錢都沒帶出來,丟臉的是趙器,打臉的是崔忠誠。

柳祎踢到鐵板上,也不繼續,只是輕嘆道:“我會如實轉告的。”

說完,她忽然望向辦公室內側那扇虛掩的屋門,皺了皺眉。

“他是誰?”

柳祎一下子來了興趣,眯起丹鳳眸。

以她對崔忠誠的了解,這個行事風格如機器石頭般木訥古板的男人,做什麽事情都按照規矩嚴格執行,一絲不苟。

在花幟大廈,接待不同客人有不同的招待室。

那間屋子可是崔忠誠給自己預留的內室休息間,外人嚴禁入內,誰有資格進去?

噠噠兩聲。

崔忠誠敲了兩下桌面,他用了兩下叩指,將柳祎目光拉回,並且給出了一個讓人心服口服的答案。

“……一個你絕對不想知道身份的人。”

柳祎立即收回目光。

這十幾年在趙氏,她最好奇的人,就是崔忠誠,這個男人身上始終有著令人難以理解,想要一探究竟的獨特氣質。

但最不好奇的……也是崔忠誠。

因為這十幾年裏,出於好奇而嘗試探尋崔忠誠底線的人……全都已經消失了。

絕非危言聳聽。

柳祎已經在心底把崔忠誠的話當成另外一種形式的鐵律,言出必行,因果相應。

趙器要借錢,他說老爺子和夫人開口前不會借,那麽就絕不會借。

天塌了,都不會借。

他說那個人的身份,自己不會想要知道……那麽自己如果真的知道了,一定會後悔。

於是柳祎立馬乖乖閉口,她不再去問,也不再去想。

“如果只有這件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崔忠誠低頭打開筆記簿,緩緩翻閱,同時輕聲道:“順帶轉告趙公子……老爺子最近對他很不滿,少跟陳叁手底下的人鬼混。”

……

……

柳祎走後。

崔忠誠仍然是伏案動作,但卻平靜地開口。

“既然醒了,就出來吧。”

聲音清晰傳到了休息間中。

於是趴在墻壁偷聽了好半天的顧慎,被這句話點破,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想演也沒法繼續,被迫顯了原形,頗有些窘態地走了出來。

顧慎來到崔忠誠對座前,找了把椅子坐下,看著那張古井無波的撲克臉,心頭本來熄滅大半的那股無名火焰,忽然嗖的一下,又燒了起來。

“你很憤怒。”

不等顧慎發作,崔忠誠先開口了。

他停下翻簿動作,擡頭凝視著顧慎,聲音緩慢而渾厚,“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當成魚餌,差點死掉……你憤怒於我的欺騙,憤怒於我的愚弄。或許還有一些憤怒,來自於你心中的正義感,完全有能力解決群體失眠症的我,選擇放任症狀蔓延,先行觀察……”

這些話說完,顧慎怔住了。

每一個字,都戳到了自己的心底,他有種被崔忠誠剖開了胸膛的錯覺,這個男人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的憤怒。

“但事實上……真相真的如你所憤怒的那樣麽。”

崔忠誠推了推單片眼鏡,有些失望地開口道:“如果在飛機上你能更敏銳一些……注意到我所說的話的細節,你應該會清楚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麽,審核組說你的記憶力很好,過目不忘,那麽湖畔對話的每句話你還記得麽?既然已經經歷了一次火災案……那麽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長久基金會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狂熱分子,他們只會比你想象中更加瘋狂。”

顧慎一下子啞口無言。

因為……崔忠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某種意義上而言,崔忠誠對自己並沒有隱藏什麽,因為在火災案上,他所知道的,並不比自己更多。

“想要查出火災案背後的主謀,重拾斷去的線索,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你自身為餌……”崔忠誠的聲音如一盆冷水倒灌而下,道:“我已經告知了你,這件任務沒你想象中那麽簡單,如果你仍然輕視,即便丟失性命,也是咎由自取。”

顧慎沉默坐在椅子上。

他胸膛中本來滿是怒火,而且早已想好了種種質問之語,可如今在崔忠誠的三言兩語之下,怒火無從宣泄,仿佛被冷水當頭澆灌,偏偏連一個字的反駁都說不出。

“在你成為名副其實的‘S級’之前,你可以一直痛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