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山上人,山下人(第2/4頁)
而不得不說,凡事都有兩面——
這些虛無縹緲的儀式感,也不僅僅是“累贅”,某些時候,也會給人提供便利。
比如,這個時候。
白袖輕聲開口:“明天,我要去一趟江北,淮蔭。”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袖沒有任何避諱,直接當著諸位長老的面說了出來。
淮蔭是江北的一個小城,很多人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但這座小城,有白家偏系的一條支脈。
所有人的神情在古怪之余,變得有些惘然。
白袖為什麽會提到江北,為什麽要去淮蔭?
只有一個人的神情與眾不同。
二長老白澤生在聽到這句話後,就明白了許多事情。
他神情復雜,緩緩說道:“你……查到了渠龍的信息。”
不是疑問,也不是反問,這是一句陳述句。
而白袖的回答也很簡單。
“嗯。”
作為白氏傾力栽培的“頂級天才”,他擁有著極高的權限,白氏的護道者們的確都是影子一般的存在,沒有姓名也沒有档案,可他們有著成為“影子”之前的過往。
想要調查這些過往。
只需要知道……那個被抹去的名字。
二長老不知道白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覺得無奈,因為這個少年在某些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執著,近乎於偏執。
其實有些事情,隱沒在黑暗中,就是最好的結局。
如果要把一切都查清楚,真相反而會顯得很好笑……因為為白氏而死的那位獻命者,根本就不姓白。
就像是為李氏出生入死的高天,同樣也不姓李。
每個人都有自己奉獻一切的理由。
這個理由不一定要是姓,要是名,要是血脈。
只不過……在查清楚真相之後,護道者【渠龍】死去,無法在宗堂祖祠留名,這件事情,便有了最真實的那個答案。
因為渠龍壓根就是一個外姓人。
一個外姓之人,當然……沒有資格在祖祠留名。
“那天你走之後,我第一時間去查了,關於渠龍的慰問金,還有他應得的賠償……都送去了淮蔭。”二長老柔聲開口,“這件事情的後續,你不用去操心,我會辦妥。如果你不放心,隨時可以通過【風瞳】來追蹤事情的進展。”
聽到這句話,白袖沒什麽大的反應。
他默默點了點頭。
然後找了個位置,緩緩坐下。
正在參加會議的某位長老,不得以向著旁邊挪了一挪……他的坐姿有些拘謹,不僅僅是因為白袖渾身都被雨水淋濕,踏入宗堂內室之時,還在滴水。
而因為,白袖坐下之後,就非常不客氣地伸出一只手,撚起了他面前那枚象征著榮耀與地位的身份木牌,仔細端詳。
宗堂內一片寂靜。
水滴匯聚而下,從白袖的袖口,落到木質的地面之上。
“滴答。”
“滴……答。”
白袖的眼神很認真,他反復看著木牌上的名字,不過只有區區三個字,他卻看了有數十遍,上百遍。
宗堂內的所有人,都陪他一同看著這塊木牌。
很久之後。
白袖忽然笑了。
他看著木牌上的名字,仿佛這上面寫著一個笑話。
回想著清冢大霧裏,那個站在山上的家夥,對自己說的話……這塊木牌,還真的是一個笑話。
【“要殺你的人,名字裏帶一個‘爭’,不爭的爭……”】
他一字一字,輕聲念著這位長老的名字。
“白,不,爭。”
白不爭沉不住氣了。
他出手奪回木牌,重新放於面前,冷冷呵斥道:“白袖……雖然你是白氏傾力栽培的晚輩後生,可闖入宗堂,破壞會議,眼中還有沒有規矩?木牌匾位,乃是身份與榮耀之爭……再怎麽說,我也是白氏宗堂長老會的一員,你如此行事,乃是以下犯上,目中無人!”
白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抱歉……”
他道:“我不該笑的,只是……你實在不像是我要找的人。”
白不爭怔了怔。
不少人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這場會議的中斷,以及白袖莫名其妙的鬧劇,使得許多長老面露慍色,隨時準備發作。
只不過二長老擡起了手。
這些長老們克制了怒意,仍然保持著安靜。
白澤生以眼神示意白袖繼續說下去。
“那位殺手很有耐心,藏在凍原湖面的冰層之下,為了等我經過……他至少等了十天,這十天始終屏息,斂神,連一絲一毫的精神力都沒有外泄,為的,就是等到我走過冰面的那一刻。”
白袖低垂雙眼。
他回憶著遇刺那一日的情景。
“他不僅摸透了我的路線,而且還知道我的能力……所以這場刺殺,選擇了近距離刺殺,並非遠距離的狙擊。我這次北上,在宗堂內能夠調動【風瞳】權限的,有幾人?能夠翻閱我档案的,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