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市是知名高溫城市,這一天的天氣預報顯示,氣溫37°C。

但C市土著都知道,官方數據已屬收斂,室外的真實溫度可能早就已經在40°C以上。

沈燼熱得腦子發暈,只想趕在下午兩點之前到達體育場。

路上他匆匆想刪除自己那條評論,然而事情已經無可挽回,隨著顧嶼對他的回復,看熱鬧的人顯然已經越來越多,誤會的人也越來越多。

【救命.jpg,我怎麽感覺學弟說的就是沈燼?】

【對砍?對什麽砍?要砍去床上砍】

【有一說一我記得沈燼確實長得不錯腿還長,學弟血賺】

【?沈燼你上大號發言】

【我一年沒有CP能嗑的朋友彌留之際看到這個揭棺而起健步如飛入圍奧運會百米決賽所以到底誰攻?】

【別問,問就是電競專業的野王被學弟艹得喵喵叫】

顧嶼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給不少留言都回了兩個符號:【?】【……】

顯然,顧嶼是既想極力挽回,又想保持高冷人設,看得沈燼直罵人:“艹,又在裝b。”

素描大師,越描越黑,說的就是顧嶼這種人。

學霸們的大學生活枯燥,連這樣的八卦都能吸引不少人——沈燼不自覺盯著CP兩個字看,只覺得太陽穴越發地疼。

其他人都誤會他倆有什麽特殊關系,但只有沈燼知道,顧嶼不過是想戲弄他。

所以即便極力克制,沈燼也免不了回想起兩人中學時結下的梁子。

*

從初中到高中,他們都在F區五中就讀,是不折不扣的死對頭。

最初的交集,是剛進校時月考,顧嶼誤會他要抄他的考卷,事情鬧得挺大,沈燼還被迫請了家長;

後來顧嶼休學一年,沈燼不忘吹噓自己要教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學弟,兩人爆發過肢體沖突,動靜不算小;

再後來的事也簡單——因為太過針鋒相對、互不順眼,對方的存在感反倒越來越強,直到沈燼畢業,兩人都沒能真正和解。

其中最讓沈燼憋屈的一次交鋒,發生在高中的一個傍晚。

那晚天色已暗,沈燼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本打算在巷子裏把顧嶼放倒,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不太對勁。

顧嶼不知何時已經長到跟他一般身高,並趁他不備反鉗他雙手,用力將他壓在了墻上。

對方頭一次占了上風,還冷嘲熱諷:“但凡我不是三好學生,學長今晚不少胳膊少腿也得少清白,居然還敢來?”

不等沈燼回答,顧嶼又壓了壓他,淡淡道:“聽說學長到處跟人炫耀自己新交了一個女朋友,怎麽還有空來找我?不會是瞎說的吧?”

沈燼愣了一下,女朋友這事不過是看兄弟們都有,他自己也想有,所以嘴上瞎編了幾句。

顧嶼不留情面的揭穿讓他有種羞恥感,馬上一邊掙紮一邊嘴硬:“幹嘛,你眼紅了?”

顧嶼動作一頓,立刻說:“我沒有……!”

月色傾灑,顧嶼莫名急躁起來,還憑借角度優勢、一直硬壓著沈燼不讓他動,直到搞得沈燼憋屈到快帶哭腔了,顧嶼才停下動作,隨後猶猶豫豫松手,說:“你……別是要哭吧?我弄疼你了?”

沈燼還年少時,不像如今這樣冷靜。

那會兒他確實有個不為人知的臭毛病,那就是情緒一激動就容易淚水上湧,哪怕,他其實並不想哭。

所以丟臉至極的感覺一下朝他湧來,顧嶼還火上澆油:“學長怎麽這也能哭?”

沈燼抿緊嘴唇,氣得狠狠瞪了顧嶼一眼,想著至少氣勢上不能輸:“練習給你哭喪。”

顧嶼一向高冷的表情有半秒抽搐,沈燼立刻收拾東西想跑,顧嶼卻一把拽住他書包帶子,咬牙從自己包裏掏出一盒東西硬塞到他手裏,說:“算了,拿去。”

沈燼定睛一看,發現是盒小小的巧克力,不免一臉懵逼:“這TM是什麽?”

“……”顧嶼沉默一秒,笑裏有氣,“是我祖上從西漢末年傳下來的仙丹行不行?”

他說:“本來打算自己吃的,現在給學長了,當我賠罪,麻煩學長以後放過我。”

“……”沈燼回過神,急急扯回自己的書包帶子,說,“你祖上玩得還挺花!”

當然,他也不忘給自己找補:“行啊,東西我收了,拿回去喂狗,今天是失誤,有空照樣揍你。”

顧嶼壓了幾秒呼吸才拿出往常的冷靜,回答:“喂狗?科普一個常識,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

還沒等沈燼答話,顧嶼就先於他轉身而去,頭也沒回:“不過可以喂豬。”

等沈燼反應過來顧嶼在罵自己,對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搞得他原地摔書包都摔了三個來回。

更氣的是,當天晚上沈燼就發現那盒巧克力早已過期半個月,弄得他別無他法,只能在心裏又狠狠記了顧嶼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