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誇張地說,顧嶼所學專業前景不錯,是未來幾十年內最有可能改變世界的專業方向之一,他和他的同學大多會在本科後繼續深造,但沈燼從小過慣了不安穩的日子,只想快點畢業工作賺錢,也是人之常情。

他們會選擇的路,其實並不完全相同。

即便顧嶼斟酌再三回答了這件事,他也不認為沈燼一時半會兒能接受。

果然,對方極力憋回想說的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把飯吃完,表示要去睡會兒午覺。

顧嶼放下筷子跟回臥室床邊,等他俯身從背後掰過沈燼倔強的下巴,便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一張委屈到即將想不開的臉。

老實說,要不是怕疼,沈燼估計能爬上窗台威脅他不準異地,否則跳樓。

於是顧嶼雙手並用捧起沈燼的臉,將他嘴角那向下的肌肉往上捋了捋:“這就是學長覺得我倆不會長久的理由?”

懷裏的人不想承認,聲音變形到幾乎聽不清:“你考上研究生,第一件事是不是和我分手?”

前車之鑒多到不勝枚舉,但這對他倆來說毫無疑問是無理取鬧,可顧嶼卻始終用暖融融的掌心溫柔地托著沈燼發涼的臉頰,他湊近沈燼耳邊,低低說:“還算有進步。”

沈燼稍微一動兩人就能臉貼臉,所以他只好把頭低下:“我在問你話,你說什麽呢……”

見他躲避,顧嶼強行捏著他下巴強行蹭了蹭鼻尖,回答:“我說,學長進步很大。”

“還以為在學長的幻想裏,我不僅要分手,到時候還看不上你學歷比我低,等我遇到更好更優秀的人,肯定馬上不要你了,你只能哭著抱著我的腿求我不要分手——可惜我還是會一腳踹開你趕你出去,最好那天還下著大雨,好跟學長當年傻得冒雨等我前後呼應。”

他都形容得這麽無情了,沈燼最後的倔強也只是抓著他袖子不放,半天才張了張嘴:“也、也不是沒有可能。”

“反正你記得踹的時候輕點……這麽狗血的劇情多少是已經有孩子了。”

“不行。”顧嶼一把將他舉起,放他坐到自己腿上,“這不當場見血,狗血就不算合格。”

顧嶼心裏暗暗默數五秒,沈燼終於反應過來:“你說誰是狗??”

——還知道反抗,看來沈燼的心情起碼不像剛才那樣沉重萬分了。

於是顧嶼將人摟到身前,認真地哄:“我竟敢欺負學長,我是。”

“你本來就是……”對方嘀咕起來,拽著他衣服的手不自覺用力,很快便手腳並用纏住他,默默將臉埋在了他肩頭。

兩人的心跳都快貼在一起,顧嶼揉了揉沈燼頸後長發,問:“學長瞎想這件事多久了?”

絨毛的細微摩擦中,沈燼能感覺到顧嶼說話時輕微的鼻息顫動。

那是小心翼翼,也是藏匿起來的著急。對方好像一點也不嫌棄他在發情期莫名其妙的情緒,反而認真對待,也足夠溫柔。

為此他愧疚地靠在顧嶼身上,如實回答:“非要說的話……其實從我初中第一次聽說你成績很好時就開始了。”

今天回大學城路上他已經感覺有點累,嗅覺神經將汽油味兒放大幾倍悶得他頭暈不說,胃和生殖腔時不時還會下墜似的疼——眼下盡可能地坦誠相告,然後信任顧嶼能在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躁動和失落時安撫他,恐怕是他唯一能做的。

“……”果然,顧嶼掰過他的臉疑惑道,“學長14歲就想著怎麽跟我過一輩子了?”

“……不可以嘛?”沈燼剛才還死氣沉沉的,這下又禁不住氣得兔子耳朵都要豎起來,順便給了身前的人兩拳,“成績好就算了,家裏還有錢,我不揍你把你腿打斷怎麽追得上?”

他本沒有理由對他們的未來有一絲擔憂和懷疑,但事實上,他不僅會做出最壞的設想,還會擔心自己有沒有掠奪顧嶼本該擁有的東西。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不是在什麽也不懂的年齡太早認識我,往後你多半能找到一個跟你一樣成績好學歷高還……還互相吸引的人。”

沈燼抵住顧嶼心門,貪婪聽著他的心跳:“所以我總覺得,我是不是阻礙了你心智成熟後去選擇更正確的人的權利?”

呼吸交錯中,兩人的胸膛起伏都隔著衣服貼在一起,顧嶼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omega相比平時更敏感不安,他拍著沈燼後背確認道:“過幾天發情期一結束,學長會不會後悔大白天在這跟我傷感痛苦要哄?”

沈燼像只八爪魚似的貼著他不肯放他自由,聲音也嘟嘟噥噥的,卻沒有退縮的意思“.誰後悔誰是豬。”

聽他這麽肯定,顧嶼安心閉上眼,認真回答他之前的疑問:“按學長的理論,我80歲都有可能坐著輪椅在廣場舞隊裏遇到所謂真愛,所以我是不是該棺.材都挑好了再衡量什麽是‘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