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服軟

◎別動,我輕點。◎

溫情如綢緞輕晃的當下, 連焦睿都聽得悵然。

但下一秒,付佳希說,“忘不忘的有什麽緊要, 你想記住,那是你的事。我記不記住,也不能左右你的任何言行。”

嶽靳成不難聽出其中的冷淡,心底剛扯平的麻紗又糾纏成團。酒精紮著胃, 本就不舒服的身體更加作痛, 他問:“你什麽意思?”

付佳希說, “我只是覺得,現在再追究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真的很沒意思。”

嶽靳成說,“你在怪我。”

付佳希反問:“我不該怪嗎?你深情許的願, 你做到了嗎?”她轉回臉, 掩蓋落寞的神色, “連信任都不曾有,談什麽一生一世。”

像一記重錘痛打嶽靳成的神經。

過去的事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他冷下臉,“所有人都知道你跟嶽少恒的那些過往,偏我不知道。你不願對我說, 好, 這是你的自由,夫妻之間需要獨立空間。但嶽少恒一直喜歡你, 圍著你轉的時候,你為什麽還是不願跟我說?討伐我可以, 但你不要拿出雙重標準。”

付佳希:“不是不願跟你說, 而是我自己可以解決。”

嶽靳成忍不住掐緊掌心, 克制的怒意磨啞了嗓子, “遇到事情的時候,永遠都是‘你可以’,你可以你可以!你就不能想到我?還是你根本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解決。”

付佳希毫不動容,反問道,“你知道以後,你是怎麽做的,你那種野蠻激烈的做法是對的嗎?”

嶽靳成妒恨紆徐,“是我要一個答案不對?還是,覬覦我妻子的人本就該死不對?”

付佳希氣死,“那是弟弟,你想幹嘛?背負罵名,坐牢還不夠,甚至讓嘉一都存活於這種家族醜聞裏嗎?!”

嶽靳成冷呵一笑,“他嶽少恒還能苟活一條命,就該燒香拜佛,從此給我安分守己。”

付佳希神經一跳跳的,又疼又無力。

往事一幕幕沖擊,回憶。她想忘,卻忘不掉的每一幀過去,再一次陰沉籠罩。

嶽少恒的執拗,執迷,不知恥,從背後抱住她。

事發之後,嶽家人的一致對付,背地裏的指摘、怪責,如萬箭齊發,錐心之痛,難以言述。

為什麽,受傷害的是她,卻成為了千夫所指的那一個?

付佳希匪夷、懵懂、委屈,卻始終不曾喪失意志。

因為她覺得,她是有路可退,有人可倚仗的。

當她躊躇滿志,尋覓最後的避風港時,可曾想,面對的竟是更大的陰雲駭浪。

嶽靳成的怒容,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和他有過什麽?”

——付佳希委屈啊,嶽少恒單方面的執拗,她哪裏知情。

“你為他求情,你是不是真的放不下?”

——哪有。她哪有。我都為你生兒育女了,哪有什麽放不下?

最後的最後,嶽靳成誓要嶽少恒的命。

她惶恐抱住他手臂,“嶽靳成你瘋了,那是你弟弟,你親弟弟!”

嶽靳成的殘酷冷血暴露無遺,扳機扣動,天堂地獄,一念之間。

付佳希嗚咽,“嶽靳成,你想讓兒子有個殺人犯的爸爸嗎?”

是當頭一棒的警醒。

也是枯灰飛散的絕望。

付佳希顧慮兒子,權衡聲名,唯獨不曾體恤過自己的丈夫。

所有。所有人都知道,在相識的最初,她其實是與嶽少恒互有好感,共有可能。

那他算什麽?

冤大頭白癡傻逼蠢貨?

嶽靳成的心擰成一股細繩,捆住自己,也恨不得勒死嶽少恒。

他甚至,開始懷疑,在付佳希心裏,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怒意之下,語氣也如失去理智一般的冷傲決絕——

“付佳希,你是我老婆,你的所有都屬於我,我的人,別人一個邊都別想沾。”

付佳希當即辯吼,“我才不是你的!”不是附屬品,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嶽靳成胸腔擠壓得快要炸開,眼角都氣紅了,“你怎麽不是我的?”

付佳希帶著變調又尖銳的反抗,“我又不是離開你活不下去,沒你之前,我一樣活得好好的。”

“所以,你想過離開我?”

“誰也不是誰的唯一!”

嶽靳成倏地閉聲,定定地看她數秒,然後轉身走了。

本以為是退讓與遷就,好讓氣頭上的彼此先冷靜。

付佳希深呼吸,壓下激憤情緒。

嶽靳成看似張弛有度,有分寸,可她了解,他真豁出去的時候,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付佳希放不下心,再去找他。

可手在門把上擰了又擰,擰不動,竟然上了鎖。

……這個瘋子。

那一瞬,這些年的委屈無限放大,通通爆發。

錯的又不是她,憑什麽錯都歸於她?

他這樣做,無非是逼她服軟和低頭。

付佳希覺得沒意思透了,後來,她不吵不鬧了,在上鎖的房間枯坐一下午,管家送來的水、小食,她都沒有吃。那一天的嶽宅,像幽深陰暗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