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流言

◎白天叫領導。◎

早晨, 最開心的是嶽嘉一。

他醒來,一睜眼,果然看到的是爸爸。

嶽靳成給他買來早餐, 可愛豬豬包,豆漿小米粥,還細心地切了水果。

“爸爸你早上幾點來的?”

“六點。”

“那你豈不是五點就開車過來啦?”

嶽靳成沒答,“吃你的。”

嶽嘉一小腿晃啊晃, 觀察力細微, “爸爸, 你怎麽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呀?”

嶽靳成說:“我買了兩套。”

嶽嘉一跳下椅子,跑過去抓著他聞了聞, “咦,有媽媽的香水味。”

嶽靳成無語, 長大後去當人民刑警吧。

“爸爸,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嶽嘉一悄悄道, “又有人給我媽介紹對象了,據說這一次的還可以。”

嶽靳成窩火,“你從哪裏知道的這些事?”

“我媽媽每一次的相親對象,我都看過照片, 如果非要選新爸爸, 那我一定得選個帥的。”小家夥說。

嶽靳成心裏堵得慌,也氣得很。

付佳希化完妝出來, 他都不看一眼。

校車把小朋友接走後,付佳希徑直走去自己車邊, “去上班了, 你也慢點開。”

前後兩輛車停得緊, 付佳希這車不好出來。

嶽靳成本想幫她。

但她淡定得很, 降下車窗,看著後視鏡,一點點地挪,不慌不躁的,順利把車開了出來。

生活裏那些他以為的,她無法完成的事,其實她能做得非常好。

不是她不行。

而是自己的偏見,認為她不行。

昨晚糾纏歡愉,親密無間。

今天各開各車,形同陌路。

到集團,嶽靳成在車裏坐了會,看著付佳希顧盼生輝,姿態亭亭,甚至沒往他這邊看一眼。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只有嶽靳成心裏堵得慌。

滿苑的紅點鯉又長肥碩了些,劉管家添置了幾條新品種,被池水裏的兩只麝香龜追著玩鬧。

嶽靳成雙手搭著木欄上,百無聊賴地拋投魚食。

紅黃錦鯉紮堆,搖頭晃尾,像一朵朵盛開的蓮。

“你啊,眼饞我的魚就直說,有仇呢,快把它們撐死了。”周小筠拄著拐杖,走得慢,卻穩。上台階的時候,嶽靳成走去攙著。

“今天不上班兒?上我這躲閑來了。”

“是。一下午的會,我全給推了。”嶽靳成說,“累得慌,不想聽報告。”

周小筠年紀大,畏寒,坐在漏風的八角亭裏,肩上搭著件厚披風,毛領擋著下巴,顯得老人家更瘦了。

“你父親前兩日來了一趟我這,提了幾次關家那個女兒,我聽出他的意思,是有聯姻的想法,試探我的意見呢。”

嶽靳成淡聲道,“從前他從不過問這些,如今倒是關心得很。下回您勸這兒子,保重身體,顧好自己,少操心,操心也沒用。”

周小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也知父子之間的折痕與泥垢。

她說她年紀大了,管不了這些,對嶽璞佪說,“你也糊塗,關家女兒多優越的姑娘,怎麽好意思開口,讓人家來給嶽靳成當後媽。”

嶽靳成說,“嘉一永遠不會有後媽。”

周小筠說,“那你給我重新追啊。”

“追著呢。”嶽靳成悶聲道,“您能少給她物色人麽,您是我祖母,還給我設關卡。”

“你追你的,不妨礙她做選擇啊。”周小筠把他手裏的魚食拿過來,藏好,“你和佳希不一樣的,你有很多退路,她沒有。你這樣的條件,會有很多人願意跟你走一起。但她不行,她帶著個孩子,莫怪人現實,機會從來不是公平的。”

周小筠是能看到人生終點站的人,沒有那麽多可能、也許、或者。人的心,就是在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的日子裏,給磨散的。

“沒有人會為佳希撐腰的,她和彥卿一樣,不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

嶽靳成低問,“難道我不是嗎?”

“你不是。”周小筠沒說出口。

你是在恨裏長大的。帶著對父親的憎惡,頂著家族的重壓,記著母親郁郁離世的遺憾,每一種痛苦他都熬到了底。如果不是付佳希,給他愛,給他家,為他生兒育女,那麽嶽靳成,一定成了個冷血刻薄的無情物。

“你做得還可以了,只是咱們這樣的家庭,掰扯不清楚的復雜關系,我有時候都不想管,望著就頭痛。”周小筠長嘆一口氣,“佳希本來就是帶著愛,與你一起,想走進愛裏。但她走進來後發現,怎麽是這樣的鬼把式。”

嶽靳成閉了閉眼,心裏難受得很。

“行了,你別擱我這兒躲清靜,煩人,把我的魚都給撐死了。”周小筠輕念阿彌陀佛。

寒假前,幼兒園舉辦了一次研學活動,會在鄰市的一個天文基地觀星,周五去,周六中午回。付佳希約了白朵出來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