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意外的重逢

偌大的接待室裏，只有師一僮和第三紀的一名工作人員。

後者大概半分鐘前剛剛進來，手中拿著一杯咖啡和一疊文件。

他將咖啡放在桌上，然後在師一僮對面坐下，翻開了手中的文件。

“工號0719，師一僮，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師一僮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

“OK，這是我們的第……二十六次談話，距離上一次談話過去了七天，你的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

“請盡可能在訪談中使用確定性更高的描述，1－5，你會給最近一段時間自己的感覺打幾分？”

“3分吧，如果沒有這些惱人的定期談話，我的感覺也許會更好一點。”師一僮道。

“無意冒犯，但評估並及時掌握你的精神狀態這是公司交給我的工作。”工作人員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問吧，我知道你也只是在完成你的工作。”師一僮十指交叉，靠向座椅。

“你對被董事會選為備選救世主作何感想？”

“震驚，慶幸，矛盾還有……忐忑？”

“你為什麽會感到矛盾和忐忑？”

“因為你們拯救人類的計劃需要犧牲另一個位面數百萬人，這當中有我的朋友、學生，下屬……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深深的相信著我，視我為神明，而我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但是你還是接受了董事會的要求。”工作人員道，“順便糾正一下，不是數百萬人，因為不只是你的位面會被犧牲，有數十個位面的信徒都會為這次遷徙計劃獻出他們的生命。”

師一僮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桌下她的大拇指一直不斷摩挲著，“我想要我們的文明延續下去，而且你們也不會給我選擇不是嗎，不管我怎麽選，他們都難逃毀滅。”

工作員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感情，繼續問道，“你清楚自己的職責嗎？”

“你提到過的，成為備選救世主。”

“正牌救世主已經通過了【真理之口】的檢測，考慮到他身上所擁有的神格序列，你幾乎沒有轉正的機會，你清楚這一點嗎？”

師一僮再次點頭。

“這也意味著當計劃如期啟動你沒法前往新世界……”

“這問題你已經重復過上百遍了，”師一僮打斷了工作人員的話，“我又沒有老年癡呆，不會忘記的。”

工作人員卻沒有理會師一僮，自顧自道，“作為回報，公司給予你三張前往新世界的船票，你可以指定任意三人。

“我的父親，母親，還有我最好的朋友韓貝貝，我早就選好了，為什麽你要一遍遍重復這些無聊的問題。”師一僮不耐煩道。

她的手指摩挲的越來越快。

“你的情緒有些激動，從1到5你能量化你現在的焦躁程度嗎？”

下一刻，師一僮的手掌用力拍在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這聲巨響在安靜的接待室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她從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氣憤道，“為什麽都世界末日了，我還要陪你去填那些沒完沒了的表格，我……我需要休息一下。”

工作人員大概有半分鐘沒有說話，似乎在評估師一僮的請求，又過了半分鐘，他收起了面前的文件。

“工號0719，師一僮，你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半個小時後我會再過來，完成剩下的訪談。

“你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但是活動範圍僅限於一層，而且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攝像頭記錄下來。”工作人員指了指頭頂的監控。

“我知道，我不會亂走的。”

師一僮在工作人員離開後，也走出了接待室。

她想要出去透一透氣，她也不知道是因為高原反應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讓她現在胸口悶悶的。

不過當師一僮來到接待大廳的時候，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俞。”師一僮驚喜道。

那道黑色身影聽到她的話停下了腳步，似乎有些意外。

“你也在這裏？”

師一僮點了點頭，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我沒有像你一樣接受過【真理之口】的檢測，所以需要定期來這裏進行訪談，怎麽樣，你最近過得？”

“和之前一樣，我一直在忙著董事會布置下的各種工作。”李俞道，“你呢？”

“差不多吧，不過我的工作應該比你少一點，畢竟我只是你的備胎，哦……我不是那個意思。”

師一僮反應過來備胎兩個字好像有歧義，頓了頓她又道，“謝謝，雖然我在QQ上已經說過了，但是好像還沒有當面謝過你。”

“謝我什麽？”

“你說服了董事會最後將庫魯換成了我。”師一僮神色復雜，“雖然有時候我更希望我也能像業務部的其他同事一樣無聲無息的死掉，這樣就不用面對那些艱難的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