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允諾

懷鈺回到書齋, 就見沈葭坐在椅子上,鬥篷未脫,鞋也沒換,腳邊放著一個薰籠, 雪水融化, 洇濕了地毯,看上去像等了他多時。

懷鈺快步走過去, 問:“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不冷麽?靴子怎麽濕了?”

他蹲下去, 幫她把羊皮靴脫了,見裏面的羅襪也濕了, 一雙小腳冰涼,急得塞進懷裏捂著。

沈葭掙了幾下, 被他用力摁住, 擡頭怒道:“別動!”

沈葭被吼得呆住,也來了脾氣, 踹他一腳:“你有事瞞著我!”

“什麽?”懷鈺一愣,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你有!你就是有!”

沈葭無法說清這個念頭的來源,可她就是知道,懷鈺有事瞞著她, 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令她分外煩躁。

懷鈺按了按眉心,嘆氣道:“珠珠,不要鬧, 我最近很累。”

他語氣裏的疲憊令沈葭心驚,仔細看的話, 才發現他眼底不知何時有了青黑,臉龐也消瘦了些, 下頜線愈發鋒利。

懷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累了?那個總是雙眼明亮、吊兒郎當的少年,去哪裏了?

太後的話又在她耳邊回蕩:你不能利用他對你的這腔情意,逼他去與祖宗家法作對,與文武百官作對。

沈葭忽然想,她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沈茹與懷鈺無親無故,全是看在她的份上,他才出手相助,可他換來了什麽呢?換來了天下人的罵名,這陣日子有多少人上疏彈劾他,他背負著多大壓力?陳適天天在府門口長跪,他挨了多少人白眼?為什麽自己全然不問,只逼著他保沈茹,她是不是真的像太後說的那樣,只知道揮霍他的情意,自己卻完全不付出呢?

沈葭難過得不行,眼淚斷了線似的流下來,開口就帶上哭腔:“懷鈺,我們從今以後斷了罷,你別管我……”

懷鈺:“……”

懷鈺簡直要瘋:“你在胡說什麽?我又是哪裏惹著你了?你別哭,我改還不成麽?”

“你沒有惹我,也不用改,我就不是想再拖累你了……”

沈葭哭著解下腰間那枚玉墜,要還給他,懷鈺不收,她就扔過去,嚇得懷鈺跳起來接住,托在掌心看了看,還好沒摔壞。

他氣不打一處來,看著沈葭,氣得心口發疼:“祖宗,這是什麽東西你就扔?你還不如把我的心挖了!”

“我不要你的心,你自己留著罷……”

沈葭哇哇大哭,覺得自己無法在這待下去了,跳下椅子就走,她還光著腳,看得懷鈺眼皮就是一跳,將她打橫抱起來。

“放開我!”

沈葭掙紮大叫,懷鈺大步走過去,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一股腦掃下去,把她按在案上,低頭便親。

沈葭:“!!!”

唇舌激烈地糾纏,沈葭初時反抗,被懷鈺按住手腳,動彈不得,後面頭腦昏沉,也不明不白地回應起了他。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懷鈺擡起頭,眼底湧動著深深的欲澤,沉聲問:“還說不說這種話了?”

沈葭被親得七葷八素,暈乎乎道:“我……”

話沒說完,又是一個吻落下來。

如此反復親了四五次,沈葭連自己姓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懷鈺才將她抱坐在腿上,替她系上蝴蝶玉墜,溫熱的大手搓著她的腳掌,問:“為什麽要和我斷了,為什麽叫我不管你?誰跟你說什麽了?”

“我……”

沈葭吸著鼻子又要哭。

懷鈺惡聲惡氣地吼她:“不準哭!再哭就親死你。”

沈葭:“……”

被他一罵,她不敢哭了,一滴淚珠欲墜不墜,掛在睫毛上,被懷鈺擡手擦了。

沈葭垂著腦袋道:“我就是覺得,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要你保姐姐,你不會這麽累,也不會有這麽多人罵你……”

懷鈺笑了聲:“罵我的人還少了?你以為‘小煞星’是白叫的?”

他挑起沈葭的下巴,望著她濕漉漉的眼睛:“別想太多,這事與你無關,就算沒有你,遇上你姐姐這種事,我也無法袖手旁觀。”

沈葭問:“真的無關嗎?”

懷鈺笑了,貼著她的額頭,柔聲道:“一點點罷。”

兩人又吻在一起,呼吸交纏,懷鈺已起了反應,在她耳邊啞聲問:“今晚留下來?”

沈葭點點頭,勾著他的脖子,承受著他越來越密集的吻,忍不住問:“那方才在馬車上,你為什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懷鈺動作一頓,總算明白她誤會了什麽:“你以為我是在為你姐姐的事發愁?”

沈葭懵懂反問:“不是麽?”

懷鈺搖頭:“不完全是。”

他沉默下來,沈葭小心翼翼地靠過去,輕輕吻他的耳朵:“懷鈺,你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會自己亂猜,你知道,我很笨的,萬一猜錯了怎麽辦?”

懷鈺笑了笑,但很快,笑意隱去,握著沈葭的手,說:“聖上有意立我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