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生之王

雲淮並沒有馬上給路凜安回復。

很多時候，他都不會主動和路凜安說話，因為這個人是他曾經最避之不及的存在，靠近他，意味著很多麻煩事情。

但事情總是在變化的。

雲淮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文字，不會駕駛這個世界的飛船，萬一伊塔族真的登陸K420，他絕對是最無助的那一批底層公民。

而路凜安雖然看起來有點病，但對他並沒有實質危害，他悄無聲息關照他，現在還給了他一個選項——去別的星球賺夠盧格幣，這樣即使迫不得已離開這裏，也能付得起高昂的飛船費和之後移居的生活費。

“伊塔族真的很可怕嗎？”少年躺在床上，對著叮叮當當的房頂低聲道。

AG-0781兢兢業業的守在他身邊，又結巴費勁道：“不。不。”

不可怕！伊塔族會無限擁護您的存在！

可惜雲淮並不懂0781的話，他心底對這個神奇的宇宙種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他轉身，對著0781鋒利的眼睛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強大？可以這麽隨便騷擾別的領地星球？”

AG-0781眼神閃動一瞬，然後機械聲線一卡一卡道：“信、信仰。”

雲淮：“嗯？”

0781某個關節哢嚓了一瞬，似在激動：“至高、的信仰！種族，團結，因為，信仰，高度統一！為王、王而戰！無敵！無敵！”

雲淮：“……”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擡手愛憐的摸了摸0781激動冒煙的大腦袋。

“我不該問你的，你只是一個四百年前的機器人，你能知道什麽呢？”

0781眼神忽然暗淡：“守護。守護。”

雲淮笑了笑，神色溫軟。

0781的機械臉上忽然出現了類人的溫柔表情：“AG-0781會守護您的成長，直到報廢、廢的最後一刻。”

……

路凜安築巢期的最後一天，雲淮照常推開了地下屋的房門。

那個男人一如既往的遞給他一個乳果盒子，雲淮沒說話，給了他盧格幣並把盒子接過來喝了幾口。

依舊是熟悉的口感，可能是更好吃的食物近在眼前，所以路凜安的乳果盒子裏總有一點他的味道。

有點暖燙，很合胃口，估計是路凜安用手掌給他加熱了。

這份早餐讓他最近都很有飽腹感，這是雲淮少有的不拒絕他的時刻。

少年轉身鎖好房門，回頭就見路凜安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好大一只嚴嚴實實的堵在樓梯上。

雲淮淡聲：“怎麽了？”

路凜安語氣略微凝滯：“……新衣服。”

雲淮低頭看了看道：“對，你買的。”

沒錯。

是他親自挑的，銀白的冷質長袍，金色的紐扣配飾，一條綬狀的裹帶圍住了一點冷白尖俏的下巴，兩邊被披放在了背後，墜著兩條同金色系的精奢流蘇。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雲淮，像佇立在雲端的雪山，高貴清冷的看著其他塵埃一樣的生命。

雲淮上了樓梯，聽到身後還沒有聲音，回頭看，就見路凜安在原地發著呆，仿佛從沒有見過他一樣。

“又怎麽了？不走嗎？”

路凜安聲線莫名有點啞：“這是我買給你的，最滿意的一件衣服。”

因為有他眼睛的顏色，這是他曖昧又隱秘的私心。

雲淮低頭看了看，擡頭朝他道：“哦，謝謝，我正在攢這件衣服的錢，攢夠了會還你。”

“不用！”路凜安忽然道，他又降低聲線，似乎覺得自己嚇到了雲淮，“你不用還我，你沒有要我從巢穴縫隙裏摳出來的金幣，只是修飛船需要很久才能攢夠買這件衣服的盧格幣。”

雲淮沒說話。

路凜安看著他，金色眼睛裏情緒洶湧起伏：“你修飛船的時候從來不穿新衣服，覺得浪費。”

雲淮點頭。

路凜安：“所以今天為什麽穿？”

雲淮看了他一眼：“不是你邀請我去灰隼座的嗎？”他聲線清淡道：“思考很久，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人不能永遠停留在一個地方，如果我想賺夠養老的盧格幣，K420的星港並不能滿足我。”

路凜安呼吸緩慢，雲淮忽然看到他背後的空氣有點滾燙的扭曲，而路兩邊還有K420的行人，他連忙開口提醒道：“只是一起出行而已，你控制一下自己。”

金紅色的脈絡在男人頸側一閃而過，扭曲的空氣好險才恢復原狀，路凜安眼睛閉了閉：“……收回去了，抱歉，因為你看起來實在太完美了，我的力量見到你很容易激動起來。”

雲淮自動過濾誇誇也松了一口氣，他不想出一趟門還要再連帶幾條無辜的生命。

路凜安朝他走進幾步，語氣又低又快：“所以，你是真的要和我一起去灰隼座了？”

雲淮：“對。”

“那那些戰爭機器人怎麽辦？”

雲淮：“已經和酒吧老板打過招呼了，0781和它的同伴們這幾天都會先住在員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