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魏助理跟了金家月這麽久,雖然自己是個beta,但是托金家月的福,他已經把omega在發情期裏以及發情前後的各種變化摸索得差不多了。

不說別的omega,就說金家月。

不管是在發情期裏,還是發情前後,甚至只是假性發情,只要和“發情”兩個字扯上關系,金家月本就臭得要死的脾氣會變得更加恐怖,莫名其妙的情緒說來就來,經常想一出是一出,哪裏稍微沒做到位或者哪句話說錯了,金家月就會跟充滿氣的皮球似的,砰的一下爆開。

顯然,此時此刻的金家月就處於這個階段。

魏助理甚至不敢多問金家月找鄭醫生幹什麽,一聽金家月這麽吩咐,他便趕緊放下手裏的事,匆匆忙忙地去了。

房門打開又合上。

一時間,偌大的病房裏只剩金家月一個人。

金家月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然而下一刻,他的背部再次緊繃,眉頭蹙起,表情十分糾結,仿佛正在經歷一場難熬的內心拉鋸戰。

半晌,天秤終於朝一邊傾斜而去。

他深吸口氣,有些顫巍地撩起衣擺,將手伸向一邊胸口。

他活了二十八年,不知道熬過了多少次發情期和假性發情,每次都覺得腰酸背痛,腹部和腺體隱隱作痛,胸口更是脹痛難耐。

但這是第一次,他選擇這麽做。

盡管沒有旁人看著,可他仍舊羞得滿臉通紅,巨大的羞恥感像一頂毛線帽子,結結實實地扣在了他的腦袋上,他不敢睜眼,生怕看到自己這叫人發臊的動作,卻也不敢閉眼,生怕在黑暗中想象出自此時此刻的模樣。

他的雙眼半睜半合,做賊心虛一般,手抖得厲害。

不過在五指覆上去的瞬間,那股脹痛竟奇妙地有所緩和。

他的一口氣卡在喉管裏,慢慢地,那口氣松了下去,仿佛跨越了某個心理屏障,他的手一點點地動了起來。

直到敲門聲響起。

金家月嚇得手上一抖,險些掐住自己的肉,他近乎慌亂地把手從病服裏面拿出來,整理好衣擺,若無其事地靠回床頭。

然後深吸口氣,盡量穩住聲線:“進來。”

房門被人推開,鄭醫生和魏助理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鄭醫生昨晚值班,這會兒還沒下班,身上穿著白大褂,下巴上兜著一個藍色口罩,他把口罩往下扯了扯,走到病床邊問:“又是哪兒不舒服嗎?”

說完,他突然發現什麽。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啊?”鄭醫生伸手想探金家月額頭的溫度,卻被金家月往後躲開了。

金家月滿臉不自在,對魏助理說:“你先出去。”

魏助理得到命令,立即抱起筆記本電腦和文件夾出去了,還不忘幫忙關上房門。

鄭醫生也是omega,並且結婚幾年,別的不說,經驗絕對不少,起初他以為金家月又有哪裏不舒服了,可再看金家月那張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臉和躲閃的眼神,便很快猜到了什麽。

“說吧。”鄭醫生拉來一把椅子坐下,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你說了,我才知道怎麽處理。”

金家月感覺胸口又開始脹痛了,他忍得有些煩躁,話語間直濺火星子:“你不是說今年下半年會上一款新的抑制劑嗎?可以緩解發情期帶來的一系列症狀。”

鄭醫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說的這話,都是兩年前說的了!

也虧金家月一直記著。

“我只是說順利的話有可能會上那款抑制劑,關鍵是不順利啊,產品沒上市,我這邊也沒有一點消息。”鄭醫生說。

聽到這話,金家月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為什麽沒上市?”

“質檢沒過關,被打回去了,現在政府對抑制劑的管控是越來越嚴了。”鄭醫生嘆著氣說,“你自己就是omega,你也知道使用抑制劑相當於和自己的身體本能作對,要一款既有功效又沒副作用的抑制劑生產出來,其中需要投入多少時間、金錢和人力,所以速度慢點很正常,還有隨時夭折的可能,你也別在這方面抱太大期望。”

金家月沉默下來,長睫垂著,看不清那雙黑眸裏的情緒,但他的表情很冷,常年身居高位讓他自帶逼人氣勢,這副不言不語的模樣叫鄭醫生看了也有些發怵。

許久,金家月才說:“我發情期的症狀好像越來越明顯了。”

鄭醫生聞言,正了臉色:“有哪些症狀?”

金家月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難以啟齒極了,他和鄭醫生認識多年,也一直以來都在鄭醫生這裏接受治療,可這關乎個人隱私,不管坐在面前的人是誰,他都覺得非常尷尬,感覺自己像一個蚌,在被人用力撬開,可他只想拼命地將自己合攏。

又是一陣掙紮,他斷斷續續地說:“我的身體不太舒服,腹部疼,腺體疼,胸口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