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頁)

還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莫尹目光遊移地打量著賀煊,賀煊轉過臉看向莫尹,“你呢?投軍為了什麽?只是報仇麽?”

他是為了爭權奪利,借力還朝,報仇,最後恩將仇報。

莫尹沒有回答,他轉過臉望天,擡手灌下一口酒,“興許,我只是為了活著。”

一陣寒風吹過,莫尹咳了一聲,本已熏得有些紅的臉更上了顏色,他面前出現了一只手,順著那只手他看到賀煊的臉,“起來。”

莫尹想了想,將自己的手給了賀煊,賀煊微一用力,把人拉了起來,莫尹站起後,賀煊也仍未放手,說:“喝了那麽多酒,怎麽手還是那麽涼。”

“是麽?習慣了。”

賀煊放開手,道:“跟我來。”

將軍帳外,栓好的棗紅大馬乖巧地嚼著幹草,賀煊從馬身上解下包袱,進帳後點了蠟燭,“坐。”

莫尹不客氣地在椅子上坐下,抄起賀煊桌上的書卷看了一眼又放下,賀煊捧了金絲楠木盒子過來打開,裏頭是一塊雪白綢布,在燭光下散發著鮮亮光澤,在苦寒的邊境之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賀煊打開包好的綢布,裏頭放著大小不一的五個盒子,莫尹笑道:“是什麽好東西,值得將軍你如此細心包裹?”

賀煊看了他一眼,先滑開了右側最長的那個盒子,裏頭是一根須發齊全的人參,手指點了其余四個盒子,“都是些補氣強身的藥丸,你拿去吃吧。”

莫尹視線從那根名貴的人參慢慢向上掃,從賀煊下巴的胡子掃到他那雙不怒自威的眼睛。

四目相對,賀煊覺著莫尹看他的眼神似是猶如實質。

賀煊不解其意,道:“藥不苦。”

“是麽?”莫尹重又垂下眼,拿起其中一個小盒打開,小盒裏頭還有個瓷瓶,他不由忍俊不禁,擡眸又看了賀煊一眼,賀煊倒還是一本正經的,“一日一粒,不要多吃,小心虛不受補。”

莫尹拔了瓷瓶的塞子,低頭一嗅,聞到一點清新的藥香,手掌把玩摩挲著瓷瓶,淡淡道:“多謝將軍體恤。”

賀煊不知道莫尹怎麽一下語氣似乎又變得冷淡起來,興許是男人總不喜歡被人說虛,他耐心解釋道:“胎裏帶出來的弱症與尋常病症不可相提並論,這藥丸你先吃著,若身體有什麽變化,你記下來,我書信一封,叫金大夫再為你調整藥方,金大夫是南鄉聖手,醫術很高明,我母親的身體全靠他調養才漸漸緩了過來。”

莫尹不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將軍早些休息吧。”

賀煊眼神跟著莫尹起身,他想說些什麽,然而欲言又止,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能看著莫尹抱著盒子轉過了身走出帳內。

今夜外頭還未停歇,估計是要徹夜狂歡,賀煊一路趕回,滿身風塵,為的就是與將士們共度新年,思及此,賀煊也起了身出帳回到前頭,卻見莫尹也回到了場中,正盤腿坐在地上笑意盈盈地看幾個兵士扭捏起舞。

賀煊隔著一段距離看了一會兒,沒過去,轉身去了正在比賽拳腳的那一圈。

*

賀煊感覺到莫尹似乎在疏遠他。

誠然,他們的關系本也說不上多親近,將軍與軍師,上下級,勉勉強強再加上個棋友。

可賀煊記得他們初見時默契無間地配合殺敵,在城樓上互贈兵器,怎麽也應該算得上是知己吧。

但等莫尹真入了營後,兩人之間仿佛越來越疏遠。

那自然是因為他們是上下級,禦下總該有章程。

後來又是一些事,他不得不生疑審視。

越過了那些事之後,他們分明比從前都坦誠了許多,關系應該更近了才是。

賀煊手指摩挲著表面光滑的棋子,思緒恍然一頓——他為何坐在這裏不斷思索他與莫尹的關系?

垂眸看了眼手裏莫尹慣用的黑棋,賀煊黑著臉把棋子扔了回去。

關系親不親近也不影響什麽,莫尹入營後一心為軍,即便與他關系疏遠,也沒什麽。

道理是這般道理,但當這天眾將議事結束後,賀煊留下莫尹,說想再同莫尹手談一局時,莫尹拱手道:“熒惑軍中事務繁忙,我恐怕沒有時間陪將軍下棋,要先回軍中處理事務。”

被委婉地拒絕了。

賀煊愣在當場,靜了片刻後,道:“藥吃了嗎?”

“吃了。”

莫尹面上露出淡淡笑容,他笑得不多,此刻的笑容仍是冷冷清清的,“多謝將軍對屬下的關懷。”

屬下?

這是賀煊第一次聽莫尹這般自稱。

莫尹走後,賀煊叫來李遠。

李遠恭敬地站在一旁。

賀煊神色遲疑幾分後,道:“你覺不覺著軍師好似對我有些不滿?”

李遠大驚失色,“將軍,這是誰進的讒言?軍師對您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