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宜寧想起在橫店的那晚, 季東陽討厭的起床氣記憶猶新,以為他肯定又要罵人了。

不過,她不怕,也不會生氣。

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呆著。

季東陽薄唇緊抿, 擡手, 手指插入黑黑的發梢,用力揉了一把,喉結滾動了幾下, 看起來像是在極力忍耐自己的脾氣, 他想起面前這個姑娘今天哭起來的慘樣,現在她眼底隱隱還有下午潛藏不住的脆弱。

他沒有把握,如果吼哭她,他有沒有那個耐心哄。

周宜寧看著他眼底的沉冷慢慢消散, 直到恢復平靜,她抱著酒瓶子對他笑:“能陪我喝酒嗎?”

穿著白色浴袍, 腰帶束出纖細的腰身, 放肆中帶著點束縛感, 如果不是她此刻的眼神近乎祈求,季東陽真的會以為她大半夜抱著酒瓶是來勾.引他的。

他扯下眼罩, 往旁邊倚靠,讓出一道縫隙。

周宜寧笑容璀璨, 側身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身體淡淡的清香飄在空氣裏,季東陽皺了一下眉, 關上門,轉身看向那道纖細的背影。

周宜寧轉過身:“你家有杯子嗎?”

季東陽扯下眼罩,隨手扔在沙發上,黑發隨著他的動作微亂地搭在腦袋上,帶著睡意的聲腔低沉微啞:“有,等著。”

她沒等,抱著酒瓶子跟在他身後,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心底湧起莫名煩躁的情緒,加快了腳步走進廚房,從櫃子裏拿出一只水晶高腳杯遞給她,周宜寧問:“你不喝麽?”

季東陽有些不耐:“不喝。”

小姑娘低下頭,有些失落,“好吧。”

季東陽之前還覺得這姑娘獨立,甚至是強悍,今天的樣子倒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

算了,何必跟個小姑娘計較。

季東陽又拿出一只酒杯,周宜寧霎時笑了,像是吃到了糖果的小孩。

回到客廳,季東陽敞開腿閑散地坐在沙發上,腦袋靠在沙發上,閉著眼。周宜寧坐在地毯上,暗色液體泊泊流入杯中,放下酒瓶,忽然擡頭看他,“你不給我衣服了麽?”

季東陽睜開眼,深吸了口氣,站起身走進臥室拎了件衣服扔給她。

周宜寧心滿意足地套上,將酒杯遞給他,季東陽那雙清冷的眼掃向她,接過酒杯,他並不想喝酒,只輕抿了一口。

頭一低,就瞧見周宜寧仰頭一口幹了整杯。

這麽昂貴的紅酒,她這麽個喝法,跟喝啤酒有什麽兩樣。

兩人都沒說話,周宜寧知道身後有個人在,心底那點焦慮不安和脆弱漸漸消失了,人呐,真的不能自挖傷疤,尤其是像她這種人,她是那麽驕傲,任何時候都害怕暴露自己的脆弱。

喝完大半瓶,周宜寧回頭,發現季東陽已經把眼罩戴上了,露出高挺的鼻尖,緊抿的嘴唇,手裏的紅酒杯端正地握在手裏,看起來像是一口都沒喝過。

她忽然覺得好笑,她在前面喝酒,他竟然靠著沙發睡覺。

她翹起嘴角,轉過去就這麽坐在他腳邊,從他手裏搶過酒杯,季東陽修長的手指收緊,握緊酒杯。

周宜寧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小聲道:“你不喝就算了,我喝。”

季東陽的手指被她一點點掰開,他眼罩也沒摘,開口警告:“別在我這兒喝醉了。”

嗓音微啞,上翹的尾音有些撩人,周宜寧仰頭把那杯酒喝光,放下杯子,忽然手腳並用站起身,一把將他的眼罩摘了,低頭看他。

客廳燈光亮堂,季東陽有些不適地眯著眼,蹙眉看向她,說實話真的很想趕人,前天晚上拍夜戲,今天又拍了一整天的戲,明天又是一早趕去劇組,按照以往他的脾氣,早就把人轟走了。

他瞥向桌上那瓶酒,就這麽點時間,她已經喝得只剩瓶底了?

周宜寧笑:“我不會醉的。”

她酒量好著呢。

季東陽撈起桌上的腕表,看了一眼,已經淩晨1點半了,他習慣性地微微蹙起眉,語氣不耐:“已經淩晨1點半了,你該回去了。”

周宜寧不想回去,倒在沙發上,坐在他身旁,紅酒後勁兒上來了,臉色慢慢泛起紅潤,眼睛水亮亮地,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可以睡覺,我不打擾你。”

有個女人在他家裏,還是個小魔女,他睡得安穩才怪。

季東陽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冷冰冰地看向她,“回去睡覺。”

還是這麽沒有人情味啊,周宜寧今晚不想挑戰他的底線,微微低下頭,“我把酒喝完就走。”

她拎起酒瓶,將剩下的紅酒倒了兩杯,端起其中一杯,慢悠悠地品嘗。

下一瞬,瞥見男人修長的手端走另外一杯,只聽見男人快速吞咽的聲音,她剛一回頭,季東陽已經將酒杯重重放回桌上。

她愣住,不是不喝麽?

她笑了一下,磨磨蹭蹭了好幾分鐘才喝完剩下的酒。

剛放下酒杯,季東陽就站起身,高大修長的身形背著光,低頭睨著她,意思很明顯,她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