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頁)

在雙方的聯合作業之下,可算在黃昏時分忙完賭坊和呂家的所有事。

賬目明細先一步呈到了龍案,而後是從呂家人那審出來的口供。

西戎探子的嘴緊一點,暫時撬不開,呂家人那邊得知呂正業給西戎送了一百萬兩,以為要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滿門抄斬,哪敢不配合?

禦書房內,皇帝和百官看完賬本和口供後,不禁反思自我。

聽到呂正業輸了一百萬兩,君臣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呂家先祖當年跟著大盛開國皇帝打天下,開國功臣有不少優待,呂家做了一百多年的木材生意,呂正業又從國庫和私庫偷去那麽多東西,有個一百萬不是挺正常的嗎?

再者,近期抄家抄的多了,這家幾百萬,那家幾百萬,他們聽著聽著就習慣了,戶部尚書還覺得少呢。

不是楚婳大致算了一下,他們或許得等搜查到呂正業的密室時才發現。

不行,得反省一下。

不能見多了幾百萬,就把眼光放高了,不把幾萬十幾萬的小錢放在眼裏!

大理寺卿站在一個比較公正的角度:“呂正業罪大惡極,理應按律嚴懲,呂家其他人沒有參與,按理應從輕發落。”

刑部尚書卻有不同意見:“呂正業偷竊國庫和皇上的私庫,多年來虐殺數人,私自開采朱砂礦,向西戎輸送一百兩萬,這是資敵!”

“以上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是罪大惡極?呂家其他人不是同罪,也有失察之責,包庇之罪,縱容之嫌。”

一個從輕,一個從重,立場鮮明,理由更鮮明。

有他們倆打前鋒,其他官員各自發表意見,討論得很是激烈。

他們中有些人和呂家有姻親關系,受人之托,幫忙說好話:

“子不教父之過,呂家的確有失察之罪,看在還沒造成什麽嚴重後果的份上,從輕處罰吧。”

有些人得過呂家的照拂,得還這份人情:

“呂正業打殺的都是簽下賣身契的奴仆,本就掌握著生殺大權,呂家人後續也有妥善安置其家人,罪不至此吧?”

也有人和呂家並無牽扯,單純就是看他們的所作所為不順眼。

比如左都禦史王佑:“簽下賣身契的奴仆是人,不是畜生,不能毫無理由就將人隨便打殺。”

“犯下大錯可以罰可以打卻不可以殺,掌握生殺大權的前提是奴仆背主,也需派人扭送順天府報案,而不是私下胡亂處置。”

“倘若人人都在家私自處置奴仆,不敬法,不畏法,不遵律,不循律,那還要官府何用?要這大盛律法何用?”

不愧是禦史!

就是會說話!

刑部尚書驟然對這老頭有所改觀。

右都禦史甩下第二記重擊:“呂正業犯下如此大錯,倘若皇上不予以重罰,那就是在告訴天下人,皇親國戚站在律法能管束的範圍之外。”

“今天呂正業資敵能逃過一劫,明天陳正業造反為何不能?後天宋正業通敵叛國為何不能?他們都是皇親國戚啊!”

“皇上今天放過一個呂正業,明天就有無數百姓背離大盛逃往西戎,因為西戎沒有這樣心慈手軟的皇帝!”

皇帝:???

百官:!!!

這話說得左都禦史震驚後仰,向右都禦史投來一個“好家夥!你真不要命了?”的驚詫眼神。

右都禦史沒理他,已經在打量禦書房的柱子,大有皇帝要是反對或者罵他,他會立馬親身實驗一下柱子硬度的打算。

皇帝:“……”

百官:“……”

又來了又來了,你就不能放過可憐的柱子嗎?

右都禦史如此慷慨激昂,倒是把刑部尚書給搞懵了。

他就是想按律處置呂家,要是能夠加重處罰就更好了,但要是因為這一點賠上右都禦史的性命,未免太不值得了。

刑部尚書悄悄觀察皇帝:您沒生氣吧?不想砍人腦袋吧?不會和右都禦史計較吧?

其他人也在悄悄觀察中,時刻準備著為右都禦史說話。

右都禦史的話是不好聽,還有點危言聳聽的嫌疑,但忠言逆耳啊,句句都是實話啊!一般人還不敢說呢。

皇帝沒生氣,就是頗有一種“右都禦史是不是得了什麽疑難雜症,想要個死薦皇帝名垂青史的死法?”的感覺。

能有關鍵時刻蹦出來給皇帝潑冷水的官員,是大盛之幸。

只是聽幾句不太好聽的紮心實話而已,皇帝不會傻到真對右都禦史動手,那才會寒了心腹大臣們的心。

“行了。”皇帝暗忖著什麽時候讓太醫院使給右都禦史看看病,“朕什麽時候說過要饒了他?”

百官沉默了,右都禦史也沉默了。

回想一下,皇帝確實沒有說過,只是他們下意識以為皇帝會遮掩一二。

看來給西戎送錢和朱砂礦的事,確實觸及到了皇帝的底線,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