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中都市,地底列車站。

“轟隆隆——”

深邃黝黑的地下通道內,一輛輛長龍般的火車穿梭土壤之間,停靠站台。

傍晚時分,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中都是華夏九大城市之一,地底列車票很貴,卻不影響常有人來往中都辦公探親。不過四十年前那種人頭攢動的景象卻是再也不可能看見了。

又是一輛火車呼嘯停下。

大約百名乘客依次下車,人群湧動間,一個身材高壯的大漢分外醒目。他幾乎低下頭才能走出列車的門,長相兇狠,右手牽著一個孱弱的男孩。

王饕還沒下車就感受到了那股屬於A01的強烈存在感,他四處找了下:“宿上校!”

王饕牽著高頻怨種走到宿九州面前,他沒覺得對方是來找自己的:“宿上校,是來接人的麽。”

宿九州點頭:“嗯,接你。”

“啊?”接他幹什麽?

宿九州笑了下,沒回答,而是低頭看向站在一旁唯唯諾諾的男孩。他俯下身子,笑問:“你就是高頻怨種-吳浩博?”

男孩怯弱地點點頭。

若有所思地盯著男孩看了會兒,宿九州直起身子,對王饕道:“在徐都有發現什麽嗎?”

王饕皺眉,搖搖頭:“沒有。紮心者就帶著他去了他爸爸臨死前住的那家醫院,他們在徐都的老家,還有他爸的墓。其他什麽都沒幹。看上去很像只是為了悼念一下自己的哥哥?”

嘴上這麽說,王饕的神情卻始終凝重。

他從沒覺得,紮心者帶侄子去一趟徐都,只是為了悼念死去的兄長。

紮心者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一個即將崩潰的用戶,也不會有閑情逸致做這樣的事。

宿九州:“先回總部。”

“好。”

一班列車的乘客漸漸走向出口,離開車站。碩大的地底列車站瞬間空曠起來,只是過了兩個小時,又是兩輛車駛來。兩車相對而行,一輛從西進站,一輛從東。

兩車停靠時間大約間隔五分鐘。開往海都的列車已經緩慢行駛,從徐都而來的列車才剛剛下人。

一個身形富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下列車,他手裏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像每個出差外地的白領一樣,滿頭的汗,眼神也全是不耐。

或許是因為有點怕走路慢,下車時他被後面的乘客撞了下。

中年男人回頭,語氣很沖:“沒看路麽。”

“對不起對不起。”

嘁了一聲,男人擺擺手,挎著公文包走向出口方向。

他的身後,開往海都市的地底列車緩緩行駛起來。

黝黑寬闊的地下隧道裏,泥土的腥澀味若有若無地縈繞鼻間。當一輛列車在地下開動起來時,無可避免地會帶起一陣沉悶的味道。站台上,列車緩緩從男人身旁開過,窗戶裏倒映出一個個忙碌的乘客。

車走得越來越快,中年男人平庸的五官擠成一團,好像在因臨時的出差而心生怨氣。

但就在這輛開往海都的列車最後一節車廂駛到男人身旁的那一刻,男人糾結的面孔倏地舒展開,他驀然扭頭。

列車窗戶裏,特等座車廂裏唯一的一位乘客也驕矜地昂起尖細白皙的下巴,若有感應的,將臉龐對向窗外。

100公裏的起步時速,兩人只有五米的距離,相望的一瞬不足百分之一秒。

窗戶內的女人戴著一頂黑色的沿邊小禮帽,寬大的帽檐遮擋了她大半張姣好的面龐,只露出溫柔動人的紅唇。

窗戶外的中年男人目光沉靜,這短暫的百分之一秒,他好像看見了列車裏的那個女人,又好像沒有看到。

或許他看到的只是一抹影子,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倩影。

中年男人在站台上站了幾秒,兇惡的三角眼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等他走出車站,一個西裝男早已等候多時:“您終於來了,王主任。我是九華醫院後勤部的小劉,來接您參加這次的醫療研究大會……”

***

“紮心者的邏輯鏈,只要被捕獲對象觸發到任何和自己人生低谷有關的因素,便會進行因果。依次進行傷心、痛哭、心痛、至死,這四個階段;高頻怨種的邏輯鏈,當對象感受到主觀因素的傷心,心臟立刻會產生物理性的疼痛。”

中都市清除小隊總部,會議室內,年輕的隊員解釋道。

趙狠露出復雜的神色:“一開始隊長就注意到了,紮心者和高頻怨種的邏輯鏈有一定的相似性。”

一個隊員道:“難道說親屬間的邏輯鏈都具有相似性?”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會。哪怕是至親的親屬,邏輯鏈也沒有必然的相似性。我和極光之女的邏輯鏈,從因至果,都不一樣。”

蕭矜予轉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