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酒吧穹頂燈光柔和深沉,淺藍光點像水母似淌遊過墻壁,穿著閃亮的侍應端著亮晶晶的雞尾酒穿梭在卡座之間。

簡裴杉坐在舞台下的卡座,瞧一眼台上扭腰賣弄風情的舞男。

薛意從簇擁的人群裏脫身,端兩杯雞尾酒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我真沒想到你會來。”

“畫廊裏剛下班,正好過來坐坐。”

簡裴杉推開面前的酒,笑著搖搖頭,“我喝不了酒。”

薛意朝侍應招招手,從托盤裏拿了杯橙汁給他,“這個能喝吧?”

簡裴杉接過橙汁,隨手碰他的雞尾酒杯,“上回很抱歉,沒好好招待你。”

“沒關系。”薛意頓一下,同情地看著他,“你是無辜的。”

砰砰砰——

伴隨著音樂高潮的節奏點,舞台的天花板噴下漫天水花,一群身材性感的舞男向下滑跪,淋著雨大秀肌肉。

台下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鈔票往台上砸,被鼓風機一吹,混合閃耀的金紙紛紛揚揚的漫天飛舞。

旁邊嗨翻的人蹦上吧台,雙手高舉撬開一瓶香檳,刹那間熱火朝天。

簡裴杉那身簡約幹凈的西裝與烏煙瘴氣的氣氛格格不入,坐在吧台椅的姿態標準,腰背挺直,西裝褲裹著的長腿漫不經心踩著地,從頭到腳的線條利落順暢。

跪在台上的舞男錢都不去撿,頻頻地朝他拋媚眼,他輕笑了下,伸手摸出頭發散亂的金紙,手很白,奢靡燈光下尤為的白,精心養護的手細膩無暇。

周身透著幹凈和昂貴。

像從優雅的盛宴裏誤踏入紙醉金迷裏的藝術家。

不怪薛意覺得他無辜。

兩個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公子哥,親昵勾住薛意的肩膀坐下來,“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不和哥們打招呼?”

“有段日子沒見了,你拍完戲就玩失蹤,都以為你死了呢!”

“哎,這是誰啊?你們公司新簽約的演員?”

“你們老板眼光不錯啊!這個肯定能紅!”

“兄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倆個人雖然是和薛意講話,眼神卻一直黏在簡裴杉身上,這模樣坐在酒吧裏太顯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難。

薛意敷衍地介紹:“這是簡裴杉,我的朋友,人家不是圈裏的。”

高壯的寸頭男拍拍胸口,“你叫我凱少就行了,酒吧這條街都歸我罩著,報我名字免費喝酒。”

另一個挑染藍毛,頂著濃重黑眼圈一臉腎虛樣,從口袋裏掏出瑪莎拉蒂的車鑰匙,“不經意”地扔在吧台,“長你朋友這樣不出道,太可惜了。”

簡裴杉誰都沒理,瞥都不瞥一眼。

薛意嫌丟人,起來走到簡裴杉身邊低聲說:“別理這兩傻X,都不是正經人。”

簡裴杉笑著點下頭。

薛意雙手揪著兩個人的衣領拽起來,“別再打擾他,我帶你們去樓上喝酒。”

倆個人被薛意拽著拖走了。

簡裴杉無事可做,盯著台上歌手唱歌,一連盯了幾首,那個歌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面紅耳赤地閃避眼神,接二連三地跑調。

觀眾“噓”聲一片。

他遞個抱歉的眼神,起身走進長廊最深處的洗手間,剛扭開水洗了把手,有人嘻嘻哈哈地走進來,聲音張揚尖刻。

聽著像是凱少和藍毛,被薛意抓到樓上喝了一圈酒,醉醺醺地說話都成了大舌頭。

“你看他那個樣子,真特麽的極品,薛意從哪認識的這種貨色?”

“這種貨色就是看著純,骨子裏放/蕩,端著個架子一句話都不肯說,把自己當天仙。”

“他來這不就是為了釣凱子?看不上瑪莎拉蒂,我看他是想坐邁凱倫。”

簡裴杉擰上水龍頭,隔著一道拐角墻,閑散聽著兩個人一邊解手,一邊編排他。

太不尊重人了。

藍毛惱羞成怒,惡狠狠“呸”一口,“老子咽不下這口氣,我得揍他一頓!”

“揍他你舍得啊?他那個樣子挨兩拳都夠嗆。”

“那你什麽意思?”

兩個人的聲音低下去,像陰溝裏的臭老鼠似的悉悉索索。

清晰吞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洗手間裏響起。

簡裴杉嘆口氣,躬下身扭開水,朝臉上潑了幾掬水,前頭的卷發濕淋淋貼著發根,一張臉水靈靈的澄凈。

他拿出手機,慢悠悠地把通訊錄裏霍序商的名字改成了“老公”。

等倆個人離開後一會,他回到卡座,藍毛和寸頭坐在旁邊,若無其事地在聊天。

吧台擱著只喝過一口的橙汁。

寸頭朝他笑地很親熱,“對不起啊!剛才我們頭一回見你,嚇到你了吧?”

藍毛拿起桌上的酒倒一杯,舉起杯敬酒,“來,我們喝一杯,一笑泯恩仇!”

簡裴杉敞開腿坐下,舉起橙汁杯,比到燈光下,杯壁上白色的藥粉還沒擦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