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趙新山和李荷花冷戰了。

當晚, 李荷花就收拾鋪蓋搬去曲茜茜那屋,要跟趙新山分開住。

結婚快三十年,除了不在家,他們就沒分過屋。

太不像話了!

趙新山質問她:“你非要搞這麽難看嗎?孩子們看著笑不笑話?”

李荷花不搭理他, 拉著臉“啪”地關上門兒。

趙蕓蕓早躲回屋了。

趙新山坐在堂屋抽煙生悶氣, 只有曲茜茜進進出出。

她給婆婆鋪褥子鋪被, 還打熱水洗臉洗腳, 最後一趟,灌滿熱水瓶, 又拎著水壺給公公的搪瓷缸子倒滿水, 孝順地叮囑:“爹, 您早點兒睡。”

趙新山繃著臉, “嗯”了一聲,沒動作。

曲茜茜回屋,細心地給婆婆倒了半杯水放在桌上,“媽, 你晚上口渴, 兌熱水喝。”

李荷花跟趙新山幹起來,反倒渾身舒坦,躺在炕上享受著兒媳婦的體貼,愜意極了。

“兒媳婦兒多香,我早就該不慣著那個老登!”

曲茜茜當作沒聽見。

沒多久,整個屋子都安靜了。

趙新山獨自抽完兩根兒悶煙, 才端著搪瓷缸子回屋, 自個兒上炕鋪被, 也沒洗腳, 脫了外衣就躺下, 黑燈瞎火地睡不著,忍不住揪著衣領聞了聞。

“有啥味兒!越老越矯情!”

越在意的人越難受。

第二天,李荷花精神抖擻地起來,趙新山一晚上沒睡好,臉色更黑。

李荷花不伺候趙新山了,啥都不幹,也不搭理趙新山和趙蕓蕓,只跟曲茜茜和顏悅色地說話。

原本的母女矛盾上升為家庭矛盾,趙蕓蕓被母親晾在一邊兒可以沒心沒肺,趙新山不行。

後方不穩定,情緒就不可避免地帶入到工作中。

陳三兒和趙蕓蕓處對象這事兒,那就是個八卦,不影響自個兒,大家私底下嗑瓜子看熱鬧,都不敢問到趙新山跟前去。

而現在趙村兒大隊事關所有人、頂重要的事兒,有二。

一個是今年的春耕準備,一個就是他們的種豬。

春耕,大家都是熟手,按部就班準備就行。

豬……

月初那兩只母豬,又有發|情反應,顯然是沒配上。

母豬配不上種,全村人都跟著著急。

怪愁人的。

還得重新配。

之前不搭理公豬的母豬第二回 發|情,燥得滿豬圈拱,也不往公豬身邊兒湊,公豬挨過去,它還撅公豬。

飼養員們只能輔助配種。

人力輔助吧,得拎著尾巴,手扶配種。

下鄉人,有時候開黃腔挺粗野,好些婦女也這樣兒,不過大家都有意識地避開未婚的孩子們。

這種事兒吧,要擱在平常,挺容易引人遐想、開腔扯黃的。

但現在是什麽情況呢?

這個豬要是能配上,趙村兒大隊就能省下一大筆買豬崽的錢,省下的就是掙的,到時候都用在大夥兒身上,相當於進大夥兒兜裏。

換句話說,配不上,這個豬崽的錢,就是從所有社員的褲兜裏搶錢。

以至於配種那幾天,誰路過飼養員們,都要問幾句——

“配了嗎?配了嗎?”

“這回能不能成啊?”

“公豬行不行啊?”

“母豬行不行啊?”

“你們行不行啊?”

養豬場的飼養員們壓力太大了。

而且社員們給壓力也就算了,大隊長趙新山也總站在豬圈外頭,眉頭緊鎖地盯著母豬,煙抽得更兇。

飼養員們打他身邊兒路過,都嗆得慌。

要是趙新山直接抓他們問責吧,大夥兒還能辯解幾句,他們真努力了。

可他就這麽苦大仇深地盯豬,他們心理負擔才重。

飼養員們頻繁跟小隊長朱大娘訴苦,朱大娘不得不找到趙柯,嘮叨:“你勸勸大隊長吧,事兒那麽多,還有他家蕓蕓的事兒沒弄好,老盯著豬幹啥啊?”

“古時候丫鬟婆子咋伺候小姐姑爺,俺們就是咋伺候那豬的,真是當祖宗一樣了,都手把手了。”

“我自個兒懷建強的時候,都沒這麽小心,建義對象相成了,我這個大娘都沒心情操心。”

“能不能揣上崽,我們也著急啊,這給我們整多大壓力?豬壓力也大啊,誰被這麽盯著,能行啊。”

末了,朱大娘來了一句:“剛大夥兒還說呢,以後要是有兒媳婦兒,真不能為生孩子的事兒給兒媳婦兒臉色看,壓力太大了!”

趙柯聽得哭笑不得。

配種不順利,但他們有了新的感悟,又不算是沒有好處。

“你可不能因為忙就不重視這個,我們管著那麽多豬呢,全是咱們集體的重要財產,不是小事兒的。”

“我知道了,會跟大隊長說的。”

朱大娘這才憂心忡忡地回豬圈。

趙柯確實不閑,她的忙大家都肉眼可見。

相親大會只是公社參與的一個活動,主要由婦聯組織,而婦聯只是公社其中一個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