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霍戍正欲把鏢旗收好,聽到突突跑來的腳步聲。

他斜掃了一眼掃地上的人頭和躺倒的匪徒,冷聲道了一句:“把人收拾了。”

桃榆從馬車上下來,還沒跑上前去,霍戍便先行到了身前。

他的身軀擋住了桃榆的視線:“沒事,人已經走了。”

“怎、怎麽就走了?我在馬車裏窺了一眼瞧著十分兇惡。”

霍戍把手裏的鏢旗放到了桃榆手裏。

桃榆正詫異是怎麽回事。

張冗連擦了幾把汗,腿還有些撐不起力來,連忙上前同霍戍致謝:“不想竟是瓦陽寨的義士,失敬。”

“今日多謝仗義出手,否則我們這一行人可叫這般匪徒給害了。”

張冗被這突然跳出來的匪徒嚇得夠嗆,行商多年雖也和山匪有過接洽,但也都還有得商量能說話,哪裏像今朝這幫子人那般蠻橫毒辣。

要不是有霍戍在,就憑那歹徒的手段,後脊便是一陣森冷的寒意。

“我們不是瓦陽寨的人。”

霍戍直言道。

張冗聞言吃驚的看著鏢旗:“那這是……”

他立馬低了聲音下去:“霍兄弟你這膽子也忒大了些,竟敢仿做瓦陽寨的鏢旗,若是這事兒傳到了瓦陽寨,那豈不是自尋死路。他們雖是義匪,可手段也一樣不差!”

霍戍道:“這鏢旗不是假的,確實是段赤相贈,我同他有過一面之緣。”

張冗聽這麽一說不由得長吐了口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倒是對霍戍的話深信不疑。

方才見識了霍戍與匪徒交手的本領,瓦陽寨的寨主能相贈鏢旗做護,也不足為奇了。

桃榆也明白了匪徒跑走的緣由,沒想到小小鏢旗竟有如此震懾的威力,見著張冗對瓦陽寨似乎挺是了解,不免問了一嘴:“張老板知道瓦陽寨?”

“怎會不知道。渝昌府中但凡是有些閱歷之人當都曉得這號人物。”

瓦陽寨其實算是一幫做正經生意的人,與人買賣守規矩,並不會強買強賣,仗勢欺人。

他們從來不會截胡商戶,反倒是會絞殺欺霸人的惡匪,說來同良善老百姓沒什麽差別。

說是悍匪,也是因為他們不給官府繳納稅款,州府官員謂之匪徒。

官府頭疼這幫子人,奈何瓦陽寨人手多,武器精銳又強悍,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

渝昌府地域遼闊又地形復雜,官府要管理偌大的疆域也是困難,他們既是未曾禍害百姓,且又還會鏟除別的匪徒,這對官府也算有利無害,也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瓦陽寨為此在渝昌府已經盤桓了好些年頭。

“府內許多匪徒都懼怕瓦陽寨,霍兄弟既是有段寨主的親贈的鏢旗,懸於商隊之上。那些個散匪也便不敢造次,根本不必再自行出手耽誤功夫。”

桃榆聽完,頓時覺得手裏的鏢旗無比貴重起來,這活脫脫就是請了尊大佛嘛。

大胡子可真仗義!

他連忙叫紀文良去砍了一根竹竿,把鏢旗給懸掛上。

張冗既是羨慕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與霍兄弟結伴,我們當真是沾了光。”

霍戍道:“張老板是本地人士熟知路段,帶我們熟悉路幫助不少,何來沾光一說。後頭的路還指著張老板引路。”

張冗聽此意思是讓他們繼續同行,能得此庇佑,心中甚是高興,連連答謝。

兩個商隊的人整頓了一下,查檢了是否有人和牲口受傷,拋開此番插曲,繼續趕路。

掛了鏢旗以後,還當真是行得平順。

一路上,都沒再碰見什麽阿貓阿狗的前來阻路。

除了沒什麽人煙外,四月天氣晴朗,過了倒春寒,一路綠意蒼翠,不冷不熱正是趕路的大好時節。

結伴相行上,霍戍同張冗了解了不少渝昌府以及北上白雲間的事。

坦順行走了十多日,已然到了邊境,商隊這日早於往日選地過夜,只待著養好精力明日就進白雲間。

入夜,四月的星空已是漫天繁星。

商隊紮營在草壩上,上望星空月亮格外清明。

十五過了,月亮卻依然還圓的如大銀盤一般。

桃榆在火堆邊烤了會兒火,兩個商隊的人同行這些日子打成了一片,吃了點酒在草垛上角力。

喝彩笑鬧聲倒是緩解了月圓思鄉的心緒。

桃榆拿了根小棍子戳了戳火堆,等著燒著的水沸騰。

這些時日都是在路上紮營,經行之處也沒有合適的鎮子和驛站停歇,洗沐都不太方便。

桃榆本就喜好潔凈,曉得出門在外的不可能每日都能洗浴。

先時天氣寒冷,三兩日之間忍著不洗澡也就罷了,時間再長一點還沒有合適的地方洗浴便端了水在帳篷裏用帕子擰幹了擦洗一二。

只是這朝天氣熱了,又靠近北邊氣候有些變動,中午些時候背心容易起汗水,再不得洗澡實在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