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五月中旬的時候,林村動作快的人家已經把住所修繕完畢。

夏月裏天氣炎熱,便是泥墻也很容易風幹,村戶歡歡喜喜的住了進去。

前頭先建完的幫著後建完的,待到下旬時,房舍已經落建的差不多。

原先還獨只紀家的那一處大院兒,現在整片地上多了好多所房舍,這住所一旦建成,又有人氣炊煙,儼然就跟個村子一樣了。

時下去了一樁大事,人丁稍微松閑了些。

臨近六月,正是莊稼長得旺盛的時節,林村裏也就紀家趕著時令開得有十來畝地。

農戶進進出出的看著村裏唯一的幾畝地,種的瓜果糧食十分蔥蘢,不免眼熱。

“這土地還真是肥沃,瞧蜀黍長了足足兩公尺,葉子濃綠,花開得大朵,結果肯定了不得。”

霍戍讓雇農開了土地,但匆忙之間也只開了土地出來,並沒有田。

首選的糧食水稻便沒有辦法種植,只得種植旱地的黍米,北邊倒多是種植黍米為食,但南邊大抵上還是為水稻。

即便種植的是北方常見的黍米,眼下林村的農戶們還是羨慕得不行,畢竟有總比是沒有的強。

南邊雖吃不慣黍米,可戰亂年間,有地能種植糧食已然是好得很了,誰又還挑剔種植的是什麽。

再者黍米還能用來釀酒和作為家禽牲口的飼料,抖罷了黍米的穗還能捆紮了做掃帚,用途也是廣泛的很。

“我早瞧了這邊的地肥,白日向陽,山林水也充足。光看開出來的小路嘛,草扯開就要彈出來好幾條的地龍,肥實的很。”

幾個老漢負著手圍著地裏的莊稼,說談的熱乎。

時下頭頂上能遮風避雨的心裏踏實了,埋頭在地裏幹了一輩子離了莊稼渾身燒的慌。

“手頭上也閑著,我瞅是得去開幾畝地來種著了,就是過了時令沒得糧食種,那撒些菜種,栽個十根八根兒蔥的,也比那幹守著吃點幹鹹菜強嘛。”

“過了春兒,野菜也少了。是得種些瓜菜吃。”

“別的不說,這地肥,要是不開出來種莊稼簡直糟蹋。”

一群老頭兒老婦嘀嘀咕咕說論了好一陣兒。

這當上村裏頭的年輕人壯力被霍戍叫去了大院。

“山間容易有野獸出沒,雖今下各家各戶已經有了住所,但夜守的事情仍不可馬虎。”

霍戍道:“再來便是渝昌東部一帶匪徒活躍,時有出沒。諸需得時刻警惕,渝昌山匪窮兇極惡,擄人燒殺掠奪為尋常,即便是白日也得監察。”

“此後四人為一組,編號輪流值守,監察村裏外村外附近人員行動軌跡。”

諸人應了一聲,霍戍正想說叫大家回去也同自家人警醒一二山匪的事情,無事不要隨意出村子叫山匪盯上,到時候暴露行蹤不說,還被抓走就麻煩了。

他還未說,有個村戶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裏正,霍兄弟,不好了!幾戶人在坳子那兒嚷著打起來了。”

紀揚宗眉頭一緊:“好生生的打什麽!”

以前管理著村中的大小事宜,拌嘴打架簡直是尋常,他倒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這才來林村才幾個月的光景,剛剛把住所建造完畢就又鬧架還是讓他有些生氣。

諸人趕過去,坳子那頭幾個老漢婦人還真給吵起來了。

臉紅脖子粗的,誰也不禮讓誰,說著就你攘我一把,我攘你一下。

“都跟我住手!才安生了幾天這就自窩裏內訌,你們像什麽話!”

紀揚宗厲聲呵斥了一句,正在吵的不可開交的人看著匆匆趕過來的一幫子年輕人,到底還是松了手。

“裏正,你來的正是時候咧,可得給咱好好斷斷公道。”

一婦人鉆出來說道:“這塊地我一早就看上了,前些日子見人就說了等棚子修好了就來開地,裏正不信問問大夥兒我是不是說過這話來著,誒,結果今兒張老漢拿著個頭過來就要挖地。”

“我還以為他是好心要給幫著咱開地,他竟是要開來自家耕種咧!”

婦人左手心不停拍著右手背:“哪裏有這麽不講理的人嘛!”

那張老漢聽了這話也立跳出來道:“你說你要開就是你的了啊,這周圍團轉那麽多的荒地,你要是都說你要開,那大夥兒就都不能碰就等著你家開?”

“啥不是講個先來後到的,你遲遲不開,我過來開了這地就是我的。”

“嘿,你這人存心就是想找茬兒是不是!”

說著婦人挽起袖子,頗有一副要再幹一場的架勢。

“我還怕了你這潑婦不成!”

張老漢也梗著脖子迎了上去。

眼瞅著兩人又要剛上,周圍的人連忙將兩人或勸或拉的拽著。

桃榆突突跑來看熱鬧,他扶腰挺著個肚子在邊上,見著又是這些土地的事兒,跟以前在同州一樣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