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從同州來時,霍戍便將商隊家屬願意過來的都一並帶到了林村,也只少有幾戶另有安排的不曾前來。

這朝大夥兒回來,在隧洞前接應上,家家都歡喜的不行。

壯力幫著拿行李貨物,人手多,一人拿點東西就都盤下了。

熱熱鬧鬧的一群人往村裏行去。

“大家的手腳未免也太快了些,上回來時這兒還荒無人煙,才幾個月的光景,儼然就成了一處農莊嘛。”

“大夥兒都在,真是熱鬧。”

“兒,咱家在這邊,那處院子裏晾著褥子的就是咱家,聽裏正說你們這個月怎麽也能回來上,咱把你的褥子都拿出來曬曬省的發黴。”

“最東邊兒的是我們家,你出去了家裏就你爹一個壯勞力,阿弟又小,得虧是裏正家裏借了牲口給咱用,村裏的鄉親又幫著,不然咱們的棚宅等你回來了都還沒修好。”

“路上都還好,雖有遇事,難免驚險。但大家夥兒相互幫扶著,出發前在騎射場又訓練過騎馬射箭,雖技藝不怎麽樣,好歹是能有點自保的功夫。一行人那麽多,聚在一起都有些騎射功夫也夠唬人的。”

商隊的人和村民會上,你問問村裏的情況,我問問外頭走商的艱辛,亂世之中再重聚,心頭的歡喜無以言復。

“今天晚上辦接風宴,有空的來幫個忙。”

快到大院兒時,霍戍道了一聲。

諸人都應承了下來,這一去就是幾個月的光景,他們也是同州風餐露宿過來的,不過才行了十多天就累得夠嗆,商隊的人帶著貨物一走就是幾十天,其艱難可見一斑。

現在安安生生的回來了,自當是好好吃一頓。

但村裏人卻還是有些犯難:“那這吃什麽啊……總是不能叫裏正家裏回回都出東西。”

村子才建起住所,地也是今天才分下的,手頭上就沒什麽能拿出來給這些外出回來的漢子接風的。

“曉得村裏什麽都沒有,我們經行縣城的時候就采買了不少東西捎帶回來。”

去的時候貨箱裏的東西都賣光了,得到霍戍的消息,他們從北域開始采買糧食,從北部買的羊肉幹兒,醬醋,再到渝昌由北到南的采買了糧食。

待到經行目的地的最後一個城池時,各家的漢子也記賬自買了米面油醬,布匹等東西。

於是乎商隊的人先開了貨箱,各家都自出些米面。

其實這些紀家也都不缺,少的還是鮮食,地裏的菜而今倒是有了,不過接風宴總不可能不吃肉。

這全桌都是腌風肉也不是個事兒,紀揚宗同霍戍道:“要不然去附近的村子裏買豬買雞鴨回來?”

桃榆道:“快手快馬的倒是能在晚上前趕回來,不過還要等著宰豬燒菜,那就得很晚才能吃上飯了。”

這幾天霍戍忙著村子裏的事情,也都沒上山去,夏日鮮肉保存不了多久,有點之前獵捕的山貨為了防止腐壞了可惜,也早被黃蔓菁和元慧茹抹了鹽掛在了灶樓上。

這頭正惱火著,一道聲音直喇喇的插進來:“何必麻煩,吃羊肉便是。”

紀家幾個主事的人聞聲紛紛望了過去,瞧見個身形快趕上他們的小哥兒,腰間捆著條鞭子,一身北域的精煉裝束。

小哥兒長相普遍比男子要秀氣不少,這哥兒也不例外,不過北域常年風吹日曬,膚色偏於麥色,臉上也並不細膩,有些微日曬過多的發紅。

一雙眼睛格外的有神。

金柯鹿擡了擡手,吩咐他的仆族:“去把羊宰了。”

幾人有些懵,這無疑是張生面孔,不過見慣了霍戍和他的同鄉,大抵能看出這是個北域人。

大隊伍回來的時候就有人發現了這些臉生的面孔,不過大夥兒心思都在自家人身上,接著又是貨物,又是要辦接風宴,一時倒是忘了問這些人什麽情況。

桃榆見此輕輕拽了拽霍戍的衣角。

霍戍沒有多言,只是看向正在不遠處忙著卸貨的紀文良:“阿良,你不同大家介紹一下。”

金柯鹿很聰明,回來眾人忙做一團卻又有序,他沒擠去哪兒幫忙,而是從旁人的稱呼之中分辨出了紀文良的父母兄弟,宗族之人。

一路上他已經聽範伯和霍守說了紀文良是出身在一個大姓人家,南邊人本就重禮數教條,大姓自規矩更多。

這點他深信不疑,便是光看紀文良也就能看出來,這不行那不行,張口閉口都是你別胡說。

拽他的手一下還得臉紅,金柯鹿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他一眼認出霍戍是北域人,便可口無遮攔,這些在北域人眼中都算不得什麽。

但既來了南邊,入鄉隨俗,他自是不會張口把紀家人嚇住,若一來紀家人就看他不順眼了,當是很難再有機會把紀文良拿下。

於是他抱著雙手沒說話,看著紀文良由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