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鏡花水月

“確實有些困難。”

彌羅望著雲華夫人,解釋道:“我未曾見過雲師叔全心全意繪制一畫,他更多的是傳授我等技法。”

“而單以技巧而言,自然是如今的雲師叔更勝一籌。其用筆之妙,無論粗、細、曲、直、剛、柔、輕、重,都能變化自在,相得益彰。用墨更是得清、潤、沉、和,四個字。可繪畫並非只看技法,只能描形,未能顯神的畫作,都非真正的上乘之作。”

說到這裏,彌羅指著畫作上的一些細節道。

“這幅雲華林景的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運筆的時候,顯然略微心急,以至於側鋒僵硬,而這裏和這裏,顯然停筆太久,水墨散開,略現色渾,不得筆墨相和。可這些缺點,卻不影響畫作上的氣韻變化,內裏蘊含的勃勃生機,是我至今為止,所見畫作之中,第一等。”

“所以,你的評價是?”

雲華夫人聽著彌羅的介紹,盯著那幾處畫作,眼中浮現出一絲絲的笑意。

修士觀摩畫作,同凡人不同。

凡人的諸多難以掌控的筆法,對於修行之人而言,不過爾爾。

因此,仙道內部對於畫作,更講究意境。

雲華夫人在問出這話的時候,便猜到了彌羅的回答。

“僅以我個人感官來看,當以此畫為上。”

“此畫為上嗎?”

雲華夫人聞言,笑了笑,手中蘭花草輕輕一晃,一縷青氣落在畫作的另一邊,凝聚成一首小詩。

碧塘青草蔓,朝露轉殘霞。凋落霜天日,清和雲翠華。

隨著小詩成型,畫作上的氣機更甚,所繪草木更是有一種莫名的生機。

雲華夫人見狀,嘴角微微勾起,又是從袖中取出一個兩指長寬的小印,在小詩的下方留下一個印記,一縷神力加持其上,讓畫作更顯不凡,化作了一件特殊的法器。

只是邊上的彌羅,卻沒有注意畫作的變化,他有些看不懂二人寫的詩詞。

雲長空在上面寫的是:雨來天畔暗,雲木綠芽青。露落翠枝末,無聲潤物靈。

就按照表面含義理解,描寫的大概是下雨的時候,天色昏暗,草木都是生出了綠芽,甘露落在新生的嫩芽上,表達了天地對於萬物的滋養。

而雲華夫人的寫下的,描繪的是水池邊上的青草生長,隨著時間流逝,會在秋天凋零,又會在春天重新變得青翠。

猛地一看,就是描繪青草在自然中生長的景象,似乎沒什麽問題,同雲長空描寫天地滋養萬物也能互相輝映。

但這裏有兩個問題,雲長空描寫的雲木,含義到底是什麽,是指代高聳入雲的古木,借此表達老樹生新芽,還是專門指代雲華的樹木?再或者是暗指他自己?

同理,雲華夫人最後一句清和雲翠華,又是幾個意思?

清和指代的應該是春季,這個應該沒有任何問題,而後面的雲翠華又讓彌羅抓麻,畢竟雲華夫人的神名全稱可是郁林積翠雲華夫人。

而就在彌羅思索的時候,雲華夫人又是將畫卷拋出,同雲華林氣息相合,她轉頭看向彌羅道:“這畫作我先要留一段時間,還請你在我這雲華林中居住兩日,再將這畫作帶回去給他吧。”

彌羅思索了一下自己同胡夫人的約定,覺得短時間內也不會回宗門,也就點頭答應。

期間,彌羅還讓玄鶴帶信回去,告知宗門自己暫時留在雲華林,且將今日所見所聞告知雲長空。

送玄鶴離去之後,彌羅便是去找胡夫人。

路上,還碰到了幾個杏童、芝女、參娃、忘憂仙等等草木精靈。

卻是先前彌羅和雲華夫人相處一段時間後,體內法力在伴生之寶的影響下,稍微刻錄了少許雲華夫人的氣息,讓彌羅的氣質越發接近草木精靈。

這也是他急匆匆來找胡夫人的原因。

見到彌羅,胡夫人繼續上次所言:“我的方法算不上麻煩,就是借助伴生之寶的能力,只是涉及到的一些材料比較特殊,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彌羅聞言,看著胡夫人,等待她開口解釋。

“我的伴生之寶鏡花水月蝶,你應該是有所耳聞,但它真正的能力,想來你是不清楚。”

胡夫人伸出一只手,色彩斑斕的光蝶停在指尖,突然蝴蝶的翅膀上光華暗淡,顯露出一張人面來,其樣貌同胡夫人現在的模樣有三分相似。

彌羅瞳孔微微收縮,蝴蝶翅膀輕輕扇動,人面不斷變化,同胡夫人越來越像,而胡夫人自己的面容也是跟著變化,從原本和藹的老婦人,化作了貌美的少婦。

“所謂鏡花水月蝶,本身是我對於虛實的天賦,以及我當時修行的蝶蠱之術融合的產物。其中既有著虛幻之法帶來的鏡花水月之妙,也有著蝶蠱的一些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