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陽藏炁謂之葬(第2/3頁)

……

樹海另一處。

似曾相識的靈紋雲篆顯照在半懸空中,首尾交織,勾連成一道道禁制,化作無形的帷幕垂落而下。

如今隨著閆見明一道法印打落,那帷幕的一角掀開,淳於淮與閆見明一前一後,直直闖入禁制中去。

平坦的空地上,一座木樓坐北朝南而立,最前面的門上掛著似曾相識的牌匾,牌匾上很沒有新意的寫著三個篆字——摘雨樓。

仔細看去,連字跡都和之前的“摘風樓”三個字相差無幾。

這會兒,淳於淮最先站定在摘雨樓前的空地上,一手並稱劍指高高揚起,指尖挑著一枚明黃符箓,哪怕沒有法力包裹,其上仍舊不時間有靈光兜轉而過,閃瞬間凜冽的氣機,教人不寒而栗。

只是這手高高的舉起,卻長久沒見再有落下。

淳於淮整個人似是僵在了那裏。

七情上面。

登時間少年整張臉都要扭曲成一團,那是某種希冀短暫落空之後,源自於少年心性的某種近乎於暴虐的憤怒與不甘!

熊熊怒火直沖天頂,雙眸中的殺念讓淳於淮在某一瞬間有著強烈的沖動,想要幹脆直接將手中符箓打落在閆見明的身上!

真個是一丁點的事情都辦不牢靠!

南行路上接二連三的在閆見明的身上出差池,東山淳於家與庭昌山的千秋大業,幾乎要生生毀在這一個人手裏!

偏生他還自覺是甚小聰明,尤不知錯處!

更教人恨得牙根癢癢……

一息,兩息,三息……

好是過了一會兒,淳於淮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教扭曲的面容一點點恢復平靜。

即便是如此,淳於淮也沒有轉過身來,只是擰著脖子,回頭瞥向閆見明。

那道符箓被收進袖袍之中,淳於淮指向那摘雨樓,用冰冷到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睛看著緊緊皺起眉頭來的閆見明。

“師叔,閆師叔!你告訴我,人呢?你安排在這兒的人呢?”

直至此刻,閆見明似乎終於意識到了有些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範疇。

哪怕面對的是淳於淮,他仍舊不禁慌亂起來。

“這……我當時確實將他安排在了這裏,只告訴了他摘雨樓的位置,甚至在後面跟了他一段路,只是為了回去接你,這才……”

沒等閆見明說罷,淳於淮就擺了擺手。

“所以說你沒有看到他住進摘雨樓中來?”

“所以說你就這麽把人給跟丟了?”

“你接著回去接我?接我做甚麽?”

“你那是在急著把我往回趕!”

越說著,淳於淮心中越是怒火激湧。

“閆見明!你放心!等回到山門後,蠆盆、劓殄、刖足、灌鉛、斷椎……”

“我一定讓你自己選——!”

話說到最後,淳於淮緊咬著牙,一字一句幾乎是生生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聽了這一句,幾乎一瞬間,閆見明額頭上,一層虛汗冒出,立時間就要往下滴。

他兩只手半擡起,也不知是在擺手,還是害怕的在原地裏打擺子。

戰戰兢兢地開口,顫抖著的音調也勉強湊成字句。

“我本意……師侄……我真真是為了你好啊……”

“我……”

“我甚麽都不明白……”

“這會兒……該怎麽做?”

許是怒極,這會兒,淳於淮反而再度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言語之中不再憤怒,反而是一派平靜。

教人更為恐懼的那種平靜。

“還能怎麽做?掘地三尺的去找!反正話我是撂在這兒了,你,和那個劍宗逃囚,你們倆只準一個活著離開這片樹海!”

“我知道,你事先是甚麽都不明白的。”

“哪怕你小聰明再多,再能壞事兒,我都不該怪你的,更不該對著你大吼。”

“庭昌山倘若要成聖地大教、正道玄宗,就須得有長幼尊卑。”

“閆師叔,我以前的時候,向來還算是敬重你的罷?”

“可你需得繼續活著,才能夠是我的好師叔!”

“我就在這兒等著,等你一個結果!”

……

“站住——站住——!”

“你再動可就踩著我腳了!”

“你們就是在這兒用符箓遁逃出去的?”

“差不多了,散逸開來的毒炁沒有太多,有我這靈寵在,便無須顧慮這個,劉道友,找找地宮那一角塌在哪裏,咱們直去地宮正殿罷!”

黑黢黢的地下甬道之中,幾個人一字兒排開,小心的在黑咕隆咚的甬道裏一點點往前挪動著。

因是明白了甬道和地宮裏有著毒炁彌漫,更唯恐再點上火燒灼,會有甚麽莫測的變化,一行人就這樣摸著黑,甚麽也瞧不見的,生生挪到了這兒。

當然,也不是甚麽都瞧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