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斬妖除魔修散手

說起來《青竹丹經》,說起來第二步的百煉靈元,事實上在靈浮島的這樁變故之後,一切所需要的底蘊便已經湊齊,剩下的不過是重復的炮制工作——

木質道殿中,楚維陽借著懸在道殿中央,被護道大陣不斷蘊養的天青色法焰,施展著血煞道的偏僻法門,以焰光將妖蛇的軀殼卷在其中,復一道道的打落法印,最後將軀殼盡數煉成齏粉,只剩下一團精純的、滿蘊靈光的血元。

起初時,楚維陽的動作尚顯滯澀,可是緊接著,楚維陽便徹底將紛繁的記憶消化吸收,舉手投足間,仿若是演練了千萬次一樣,熟稔不說,部分精要的細節,也幾乎變得像是呼吸般的本能一樣。

論算起來,不過是短短半日的功夫,將百煉靈元的寶材盡都準備好之後,楚維陽復又將那一口大甕用起來。

內壁上被楚維陽以劍氣削出一道道淺坑,然後以秘法,將一道道血元煉入靈石之中,復又將縈繞著赤紅血光的靈石篆刻上生僻的篆紋,鑲嵌在了淺坑中。

乍看去時,似是和昔日裏培育白玉毒蛇的手法一般無二。

可論及細節上,卻不知精細、高深去了多少層,只是外相上大致相仿,內裏卻幾若是雲泥之別。

如是,以血色靈石將蘊養的法陣布下,乍看去時,漫天星鬥在內壁上回旋成長河,閃爍著赤光,又似是一道血色洪流。

再往內裏看去時,這回,一層層品質更高的靈藥平整的鋪在甕中,映襯在內壁上的血光照耀下,不斷地兜轉著充沛的靈韻。

與此同時,楚維陽已經將部分的靈石撚成粉末狀,調和著一小撮烏黑色的毒道藥泥,均勻的灑在靈藥的縫隙之中。

再然後,是那一整壺的碧雲渙神丹,也被楚維陽盡都傾倒在了大甕裏。

老實說,自從水火兩相兼修,得以演化五炁玄冥之後,這碧雲渙神丹便已經可以用於楚維陽的修行。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

昔日裏曾經為了不浪費這壺寶丹,楚維陽才第一次生出了尋找調和水火修內丹法門的想法;可等自己真正走到這一步時,這一壺碧雲渙神丹,卻早已經不再是自己修行最好的選擇。

更相反,煉制碧雲渙神丹的主材料本就是碧雲海蛇,正巧了,印證白玉毒蛇此番的百煉靈元之蛻變。

因是,當這一壺寶丹傾倒去後,偌大的甕中也遂也顯得滿滿當當。

眼見得此,楚維陽最後才將白玉毒蛇好生的放入甕中。

玉蛇嗡鳴聲裏,像是有某種忐忑,又似是有某種迫不及待的躍動。

楚維陽當然明白,那一道嗡鳴聲裏無法傳遞出這樣豐富的情緒,這是玉蛇與自己間氣機的共鳴所傳遞的靈韻,代表著漫長時間的蘊養之後,這玉蛇已經進一步具備了靈智。

指尖從玉蛇那潔白的鱗片上輕輕地撫摸過去。

原地裏,楚維陽張了張嘴,似是想要再說些甚麽,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忽地止住。

最後,楚維陽只是笑了笑,然後身後輕輕地拍了拍大甕的邊沿,而後接連九道法印打落,靈光沒入玉蛇身軀之中後,再看去時,那玉蛇遂已陷入了昏睡之中去了。

隨著一聲輕柔且復雜的嘆息聲,楚維陽這才一揮手,用寫滿篆紋的符紙將甕口死死地封住。

轟——!

做罷這些,轟隆的雷霆撕裂了夜幕,遠遠的天穹盡頭,似是有流星一樣的朦朧焰火劃過,落向更渺遠的天際。

法陣外,是夜幕下仍舊瓢潑的瘋狂喧囂。

靜靜地站在道殿的門口,楚維陽忽然間有些釋然。

他並非是斬去了那些許的悲傷意境,只是像一滴墨在一泓水光裏面漸漸暈散開來一樣,他只是像承受了痛苦、饑餓、憤怒一樣,同樣承受了這種長久縈繞的意蘊。

白浪茫茫與海連,平沙浩浩四無邊。

暮去朝來淘不住,遂令東海變桑田。

……

翌日,天光大亮。

浩浩海上風暴仍舊在持續,只是其激烈程度,較著早先時已有所衰減。

楚維陽正身處在層疊交纏的厚重霧靄裏面。

他沒有再繼續駕駛孤舟,而是整個人腳踏著一道碧藍色靈光,似是淩空飛渡一樣,倏忽間不停歇的在海面上飛掠而過。

這便是《小五行水遁法》的妙用。

能做到於水面上靜立,只是這部術法初入門徑的體現。

再進一步,則是如楚維陽這樣,輾轉騰挪間,那碧藍靈光隨著心念而動,落腳處便是靈光飛至處,未有絲毫不諧。

當然,到了這一步之後,若有心思,靜立時施展一般障眼法,便也能如那一日的莫道忠一樣,將身形藏匿在海面上的粼粼波光中。

只是若障眼法不高明,便會如楚維陽一樣,到近前時就能洞見氣機,發現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