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論妙處九疊雲階

這會兒,楚維陽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好在,這丹河谷道子杜瞻看起來沒甚麽心機,人單純了些,可到底還是靈醒的,不至於癡傻。

電光石火之間無聲息的配合,旋即為楚維陽免去了許多關於跟腳上的掰扯。

果不其然,隨著楚維陽聞聲走上前去接過那玉符,自始至終,那玄甲道兵都沒有再說些甚麽。

他亦曉得輕重,明白這會兒災劫在即,得罪誰都行,唯獨不好得罪丹宗門人,緊要時候一枚寶丹,可能就是活命的機緣。

翻手間又將一枚玉符取出,教青荷姑娘也接過去了。

那玄甲道兵又朝著杜瞻這兒真切的抱拳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之後,這才折轉身形,踏著海波往回走去。

從杜瞻開口說話之後,自始至終裏,那道兵未在提及甚麽法旨與符詔,哪怕交出了兩枚玉符去,卻始終未曾給楚維陽與青荷姑娘安排甚麽事宜。

杜瞻所說的話,道兵未曾表態,但卻像是默認了一樣。

原地裏,楚維陽靜靜地捏著那枚玉符。

直到那道兵徹底走遠,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楚維陽這才將那玉符拿起來,試探性的牽引著一縷神念試探而去。

果不其然,神念與靈光交織的瞬間,楚維陽旋即感應到了某種有類於玉簡的變化,一道清澈的靈光化作細流充斥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旋即,點點明光飛濺,教楚維陽觀照出一篇篇朦朧模糊的文字,這會兒,任由楚維陽仔細探看去,卻始終無法將那些文字觀瞧真切,不時間,手中的玉符似乎還在感應著遠處的道韻變化,不斷地調整著那些模糊文字的變化。

與此同時,杜瞻笑著看向楚維陽。

“楚師兄,這玉符需得收好,敢教師兄知曉,咱們修士受道城符詔,也不是白白與他們做苦力的,這獸潮誠然是災劫,可換句話說,同樣是部分人的機緣。

駐守道城,屠戮妖獸,皆有功勛錄下,到時候,許多尋常時難以找尋的寶材,乃至於有價無市的秘法,都在功勛兌換的範疇內,更可在諸宗的店鋪裏花銷。

據說這玉符,本也是陣法、陣盤一類的靈物,真正的樞機封存在道城之中,但頗為靈動,凡修士在道城範疇內,皆可憑借著玉符來評判、計算功勛酬勞。

師兄方才以神念探看,可是瞧見那一面面的模糊文章了麽?這會兒還未到災劫真正降臨、獸潮真正開啟的時候,到了彼時,這玉符中的文字便會清晰起來。”

說及此處,許是想到了甚麽好處,杜瞻臉上的笑容更甚,隨即眉飛色舞起來。

“方才那一番話,我也不只是純粹的搪塞天武道城的道兵,事實上我本也有這樣的想法,將兩位的身份掛在吾丹宗門下,這點事情我身為道子還是能做主的。

須知曉,災劫一降臨,整座道城中烏泱泱就是數也數不清的修士匯聚,彼時受道兵節制,便總有些活計沒甚油水,總有些活計要冒險,總有些活計會白忙活。

可若是掛在吾丹宗門下,不說災劫裏丹宗本就是緊要地方,誰也不敢得罪,只我道子身份,便不會安排下甚麽清苦的活,自是那做起來容易,還得有功勛拿。

甚至是同樣的事宜,在丹宗門下安排,由我手上過一道,甚至能給師兄多虛報三分功勛,道城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需得認下,這一樁樁一件件,盡都是好處!”

說及此處,杜瞻將手中的丹宗玉符揚起,慢慢悠悠的刷出一道靈光打落。

原地裏,楚維陽未曾躲避,反而主動擡起玉符,接引了那一道靈光落下。

眼見得此,杜瞻整個人笑起來,眯的眼睛都快要看不到了。

“楚師兄,救命之恩貧道沒齒難忘,這不是只一場昔年的善緣就能夠說得過去的,玉符的事情不過是舉手之勞,入得道城之後,定然會另有報答!”

這般看,眼前似是懵懂的杜道子,還是曉得一些人情世故的。

聞言,楚維陽只是平和的笑了笑。

他沒有拒絕杜瞻的善意,也沒有拒絕丹宗的報答。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話音落下,愈發臨近碼頭,隨著船舫洪流慢吞吞的推進,再擡眼看去時,已經能夠瞧見海邊岸堤的輪廓。

這會兒,頭兩道浪頭,已經在眾人趕至道城前就先一步打落了。

仔細看去時,原本該是完好的岸堤,此刻倒也說不上殘破,只是已經有明顯的斑駁裂紋顯現在那些巨石上,岸堤後面的石板路上,更有許多青石直接殘碎開來。

這會兒,道城的人已經顧不得修葺這些細微末節的東西。

大片大片幾乎已經開始發臭的尋常妖魚的屍骸,就這樣在城門外像一座座小山一般堆積著,而在更遠的地方的海堤上,仍有著大變的屍骸未曾處理,它們就那樣堆積在岸堤上。